1.
甚爾變成貓,是那種像緬因或者西伯利亞森林貓的大型貓咪,一身漆黑的毛,有漂亮的毛領,加上氣勢驚人,野性十足,與其說是貓,不如說是獅子。
不過再像獅子的貓咪還是貓咪,人不會投喂獅子,但會投喂貓咪。狗卷荊出國留學之後,甚爾得時不時過來狗卷家看看,剛開始甚爾煩死了,不過後來……
“冬至。”在院子裡畫畫的涼子笑著和他打招呼,摸摸大貓的背,獲得這隻凶凶的貓咪一個頷首,矜持冷傲。“今天剛好買了三文魚,要留下來吃飯嗎?”
後來狗卷家的冰箱裡就開始常備魚類。
黑貓尾巴甩了甩,嘴唇舔了舔,趴在了涼子的腳邊,涼子就知道他會留下來了。
畫家笑著伸手摸摸大貓咪的背,捏捏他的脖子,給他撓毛領的癢癢,貓咪舒服得眯起了深綠的貓瞳,咕嚕是不可能咕嚕的,就是尾巴甩甩表示自己很舒服的樣子。
晚飯的時候,他跳上了廚房的工作桌上,舔著唇看涼子做貓飯。甚爾低頭嗅嗅魚肉,這個香味,這個紋理,不用吃就知道是上好的魚。
涼子回頭看見這隻大黑貓,也沒有被嚇到,看他的饞樣反而覺得好笑,伸手擼了擼貓咪的耳朵,“還要再等等哦。”
那種柔軟的語氣,就像對待一個小孩一樣。
甚爾是個小孩的時候,人們不是把他看成垃圾就是怪物,反而現在,有人願意把他當成小孩那樣,充滿耐心和愛意對待。
真是諷刺。
貓咪抖抖耳朵,看上去無比乖巧地蹭蹭她的手心。
喵是不可能喵出聲的,蹭蹭還可以。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食物到達最美味的時候。
涼子拿了個大碟子裝魚,香噴噴的魚沒有油和鹽,對甚爾來說滋味差了點,勝在食材新鮮,也很不錯。
他準備低頭吃飯的時候,聽到了門鎖打開的聲音,貓不用抬頭就知道狗卷棘回來了。
“今天怎麼回來了?”
狗卷棘晃了晃他的郵件界麵。
涼子:“剛剛忙著給冬至做飯沒看呢,家裡剛好沒食材了,你是去便利店將就一下還是買點菜回來?”
狗卷媽媽說得無比自然,隻有狗卷棘覺得不對,他看看貓咪盤子裡的足夠三個人吃的三文魚,再看看坐在軟墊上,像客人一樣準備吃飯的巨型。
甚爾坐在墊子上,目光森然望著狗卷棘。
明明是俯視的角度,硬生生把狗卷棘看得緊張了。
“不能和小貓咪搶食哦。”涼子攔住小兒子的目光,一臉不讚同。
狗卷棘:“……”
親媽,這是真的親媽。
2.
甚爾以前隻能偶爾回家,天黑的時候摸回去,天亮的時候跳出來,免得仇家發現母子兩。他人是混不吝,也知道自己樹敵眾多。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而且自從變成貓,他的身體素質就沒有下降過,熱烈歡迎廣大金幣來送人頭。
但是尤梨不行。
在他的心裡,她永遠都不應該和這些扯上關係。
後來他發現,人不方便進出,貓可以。
剛開始他隻是偷偷摸摸溜進去看兩眼,尤梨發現了他幾次,然後家裡就有貓碗貓砂貓罐頭,甚爾沒吃,就有彆的貓咪被吸引了要跑進去,趕了兩回貓之後,甚爾忍辱負重開始圍繞著家裡打標記,再把附近的野貓揍一頓,所有貓都知道這是屬於一隻超級不好惹的貓的地盤。
等他回家的時候,尤梨垂眸看著沒有動過的貓碗,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看得甚爾心裡不是很滋味。
黑貓繞了兩圈,跳過去把貓糧和貓罐頭吃乾淨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吃貓糧貓罐頭。
甚爾在心裡甚至把自己都說服了:小時候為了活著連泥巴都吃過了,貓糧貓罐頭算什麼。尤梨舍得花錢,貓糧和罐頭的質量都很好。
貓貓埋頭苦吃的時候,尤梨就坐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他。等他吃完了,她也沒有隨意靠近,好像光是看他,看他吃飯,吃完飯洗臉,洗完臉舔毛,就足夠高興。
“咪-咪。”尤梨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貓貓蹲坐著瞧她,想靠近又停住。
不能隨意靠近,免得她以為哪隻貓都那麼好逗,上大街就被野貓碰瓷了。一想到她真的帶一隻野貓回來,甚爾心腸就硬起來了:趕走它尤梨傷心,不趕走他火大!有一隻小崽子已經夠煩了,好不容易那家夥要成年,馬上可以滾出這個家裡了,再來一隻貓?想都不要想!
“你的眼睛好漂亮。”尤梨說:“我家那位的眼睛也是綠色的,深深的綠色,像森林裡最濃鬱的顏色,非常漂亮。”
甚爾的尾巴尖不受控製地動了動。
“不過他很忙,經常不在家。”尤梨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卻讓甚爾覺得受不了,站了起來主動去蹭蹭她的小腿。
“哎呀,你在安慰我嗎?真是聰明的大貓咪。”尤梨得逞了,瞬間大笑,捧住貓咪的臉揉起來。“其實還好,我最近忙著更新,他要是回家我還得做飯。”
她之前有空在網絡上更新小故事,畢竟以前是大家族的大小姐,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後來被平台看中,就開始了兼職寫作。
甚爾隨她揉搓,哼哼噴了兩口氣,跑了。
後來甚爾隔三差五就會用貓的身份回家。
有一次回去的時候,他兒子伏黑惠就在家裡喝湯,見到他,一口湯噴得老遠,被甚爾和尤梨同時嫌棄。
他見了甚爾嫌棄的表情,愣了愣,好像看到了他那個混蛋老爸。
作為很早就確定要上咒高、變強、挑戰混蛋老父親、保護柔弱媽媽的人,伏黑惠當然很早就見過甚爾,在狗卷家裡、荊哥身邊、學校裡,甚至他還上過一兩節甚爾的體術體驗課。
上課時,貓咪的重點打擊對象一個是狗卷棘,另一個就是他了。
這是一隻隻要看到就會條件反射渾身酸痛的貓。
“冬至怎麼會在這裡?”
尤梨看了眼貓咪,說:“原來是叫冬至嗎?名字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