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依附於羅摩身上的納西妲笑容無奈。
簡單的交換了彼此的籌碼之後,他們的核心話題還是回到了神明身上。
納西妲再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羅摩和琺露珊對話的真實含義。
在這個有神明的世界,不管你怎麼看待神明,你都得尊重他們的存在。
哪怕羅摩明知道自己很弱小,但須彌由草之神統治,這是七執政公認的規則。
他尊重神明的力量,因而尊重神明劃定的規則。
“哦,我確實十分擔憂這一點。”羅摩點了點頭,麵色少見地有些憂愁,“在赤王遺留下來的記錄之中,草之神是一個相當棘手的敵人。”
“我雖然不了解新任草之神的能力如何,但想必大慈樹王挑選出來的,一定是一個睿智的神明。”
“而站在敵人的立場上,神明的智慧和強大,反而是我們最大的麻煩。”
阿斯法德扔出了自己的價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您不必擔心了。”
“因為小吉祥草王,並不是什麼強大的神明。”
“不是什麼強大的神明?”羅摩的話語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神明還有不強大的嗎?”
這個問題一時之間問到了阿斯法德。
魔神戰爭既然有勝利者,那麼魔神之間肯定是有強弱的劃分的。
但對於凡人,即使是失敗者,那也是高高在上的魔神。
“並不是那種在魔神之間劃分的強弱,”他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仿佛將要吐出一個驚人的秘密,“按照我們的猜測和觀察,我們懷疑小吉祥草王弱小到了連凡人也無力反抗的程度。”
“隻要您能夠擊潰教令院,您就能夠得到一個真正的神明。”
他的語調並沒有刻意地頓挫,但卻帶著驚人的誘惑力。
這基於獎品本身,而不是話語。
“你們的猜測和觀察?”然而羅摩不為所動,“隻是猜測,恐怕並不能夠作為行動的根據。”
“您又何苦在這方麵和我們計較太多呢?”阿斯法德反唇質問,“赤王已經死了,沙漠民早就沒有神了。”
“即使沒有這個答案,難道您就不需要應對草之神了嗎?”
他沒辦法解釋更多,因為這本來就隻是一個猜測而已。
猜測的根源基於教令院五百年來的態度,但畢竟隻是個猜測,也許小吉祥草王真的就是一個淡泊名望的神明,就是願意在淨善宮之中深居簡出,甚至是完全不出現在人前的神。
這可能性當然很小。
神明可以不在乎祭祀慶典,但沒見過承接神明權力的統治機關可以不在乎的。
蒙德的風神一旦消失就是數百年起步,但蒙德人仍舊每年舉行和風神有關的節日,從無懈怠。
神不在乎是神不在乎,對方高高在上的地位來源於自己隨時可以平推一切的實力。
但你不在乎就不行,你的權力來源於他人的賦予,怎麼敢不在乎神明的想法呢?
不過沒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
阿斯法德不解釋更多的原因,一般是沒有證據,另一半當然他也不該知道更多。
教令院確實沒有遮掩,但也不至於到處宣揚自己已經完成了囚禁神明的大業。
神明珍貴,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神明,教令院保不住這麼珍貴的素材。
七執政權位對等,納西妲弱小是祂自己的問題,但教令院作為人類的權力機關卻囚禁神明,對於七執政來說怎麼算怎麼該死。
羅摩的笑容譏誚。
即使納西妲並沒有給出判斷,他也篤定阿斯法德的說辭並不夠準確。
但敵人希望你中計,你怎麼能不中計呢?
“你說的有道理。”羅摩的笑容一閃即逝,隨機變得沉重起來,“自從掌握部落的權力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再感受著魔神帶來的重壓。”
“七執政,何等高高在上的名號。”
“任何凡人聞聽這樣的名號,如何能夠不望而生畏,心生懷疑呢?”
“您有這樣的擔憂實在正常。”阿斯法德也不鼓吹。
害怕是理所當然的,你說你一點都不怕,你就是要跟神明剛。
阿斯法德如果還能夠理解,他的腦子多半是跟著你一起出問題了。
“但沙漠已經沒有退路了。”羅摩話語平靜,“既然沒有退路,那麼無論前方的道路如何,也隻能夠繼續走下去了。”
阿斯法德聽出來的是反正也沒得選,我就當你說的好消息是真的了。
充滿了破罐子破摔的無奈。
但這就是凡人在麵對和神明有關的事情時能夠做到的極限。
羅摩是很難理解珊瑚宮心海在何種精神狀態下選擇了反抗幕府的統治,就挺強的這個人。
“這是我們所收集到的和教令院有關的信息。”阿斯法德遞出了一份紙質文件,“事實上,這隻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庸碌之舉而已。”
“我們收集了教令院的一些突然提起來的實驗,物資的儲存和流動,以及一些可以爭取的權貴的身份。”
“這些對於您的統治也許未必有幫助,卻已經是我們在短時間內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這也就難怪教令院想要收拾【三十人團】了。
不光是因為忠誠問題,還有【三十人團】依附在教令院身上的時間太長,能夠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劇情線之中他們可以讓須彌城的城防癱瘓,任憑大賢者被人在老家裡打了一頓,但城防就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樣。
一群不能夠完全信任的人卻掌握了不小的權力,那麼清算無非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羅摩的出現加快了這個進程,但無論有沒有他,【三十人團】和教令院的爭鬥都是遲早的事情。
【三十人團】的主體畢竟是沙漠民,雖然他們的高層階級應該已經變成了雨林民,至少心態上是雨林民。
但這個鍍金旅團的組成確實是沙漠民撐起來的,光是這一點,就決定了他們永遠無法觸及須彌的內核。
“【三十人團】會在須彌城恭候您的到來。”阿斯法德話語恭敬,“您會在須彌城,登頂真正的王座。”
背叛和反背叛,在這片土地上從來都算不上是什麼秘密。
羅摩笑容稍微緩和,看上去溫煦了幾分。
“當然,如果你們能夠爭取到足夠的須彌權貴,我當然不介意用更簡單的方式贏下勝利。”
“雖然沙漠必然統治雨林,但統治者卻不一定都是沙漠民。”
他得保證這些投奔而來的雨林人的權位,起碼得有這麼一個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