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處理了一下須彌的內務,羅摩已經打算遠行蒙德了。
如果不是因為須彌的變故過於離譜,實在是沒辦法不派人過來看一眼,這個時期的麗莎根本就不會離開蒙德。
蒙德的情況糟糕之處在於法爾伽的遠征抽調了大部分的精銳。
西風騎士團的武力原本是夠用的,可被抽調精銳之後,就算是琴這樣的領袖,總不能在沒有人的情況下強行去做事情。
羅摩就打算趁著麗莎的使團直接去往蒙德。
“所以你堂堂大賢者,就打算趁著一個彆人的趁著去另一個國家?”
琺露珊頭痛。
羅摩的離開在納西妲那裡並不算是問題,因為祂很早就知道了羅摩並不打算常駐須彌。
納西妲知道羅摩的想法不太正常,好在祂接納了這種不正常,也就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對於其他人,哪怕是得到了他許諾的賽諾,也會覺得這個人的腦袋多半是出了點問題。
不是,你說放下權力,原來是真的放下啊?
說走就走?
就算是外交訪問,也沒有直接把大賢者給扔出去的吧?
“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羅摩反而很奇怪,“有很麼不對的嗎?”
我想要,所以我得去。
很正常的想法。
琺露珊揉了揉眉心,“你這麼一說好像很正常了,但伱是大賢者啊!”
“身份的用處是幫助你做事情,而不是成為你做事情的阻礙。”羅摩並不在乎。
“但你也要注意身份應該承擔的責任。”琺露珊神色堅定。
“這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羅摩有些狐疑,“你不是個純粹的學者嗎。”
“喂!你這個人真的是不會說話啊!”
琺露珊揮舞著拳頭。
什麼叫“這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啊,這麼小瞧人的嗎?
可惡啊!
“我倒是能夠明白你們的意思。”
“大賢者應該對自己的身份和權位有足夠的認知,保持應有的儀態和行為。”
羅摩倒也不是接受不了。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
就好像都市原先常見的情節,主人家舉辦宴會的時候,來賓大多選擇了遵守默認的規則,大概是衣裝得體,言行穩重。
是不是這樣的人無所謂,但他們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
然後主角踩著人字拖和白襯衫走了進來,保安一攔張口就是我這樣最舒服,我不喜歡。
挺搞的地方接下來就很明顯了,因為衣裝問題引起衝突,拉上女主和小反派登場。
琺露珊的意思是,既然你是須彌的大賢者,你在很多事情上應該遵守大賢者應該有的儀態和禮節。
就當是尊重你自己,尊重你背後的須彌。
羅摩也不至於沒有情商的吐出來一句“我不需要彆人尊重我,我知道我自己的價值就足夠了”之類的話語。
雖然他還真的是這種人。
“不要因為這種事情麻煩羅摩了。”
溫柔又善解人意的神明及時出現。
納西妲微笑著調侃道,“如果你和羅摩有更多的接觸,你就會發現他對於大眾的認知其實很冷漠。”
“他不會刻意去摧毀大多數人的生活,但你要問他大多數人有什麼用處的時候,他又會拿出魔神的案例告訴你,他們確實沒有什麼用處。”
“這就是羅摩啊,他總是在尋求絕對的力量,並且提瓦特也確實支持他的邏輯。”
與其說這就是羅摩,不如說這就是魔神。
這是神話史觀的常態,而提瓦特就是相對經典的一種神話史觀,英雄類的神話史觀的特點就是大眾其實是無所謂的“東西”,最關鍵的隻有一個人,The One。
有這個英雄就可以改變一切,沒有這個英雄大家就一塊去死。
在多數的神話之中,東方神話算是最為“溫柔”的一種。
因為他們引入了因果說、功德和天道之類約束神明甚至約束妖鬼的東西,無理由的殺人會遭受天譴,而理政一方的神明可以得到功德繼續修行。
其他類型的神話通常就沒有這種約束,一時興起就水淹大地,回過頭還要求人類誠信祭祀的事情在各類神話之中都算是開胃小菜。
這類神話通常就是神明和神明的子嗣之間的故事,凡人就是個引子,比如他們遭受苦難了,“英勇而又正義”的神明和半神一路追溯,發現了是某個怪物過或者神明為惡人間,然後他們曆經艱險得到各種神器把惡神和怪物殺死了。
你說普通人?他們死了,他們感激,他們獻上一切。
沒有了啊,你還想要怎麼描述他們呢?
在一群動輒移山填海的高級生命體麵前,他們除了磕頭還能做點什麼?
羅摩想了想,“你這麼說就顯得我很冷漠無情了,我不喜歡。”
納西妲整理了一下羅摩的頭發,“但不不會刻意乾擾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會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們生活。”
“這樣就很好的啊。”
不乾涉旁人的生活的話,你的態度是無關緊要的。
怕的是行動。
你覺得他們不重要,這無所謂。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沒人在乎你怎麼想的。
但你真因為覺得他們不重要就打算真的讓他們消失,這件事情就很離譜了。
羅摩就沒有這種想法。
他最多是不在乎彆人的態度,但還沒有因為彆人沒用就想著乾脆讓對方消失的。
這樣就很好了。
他在做事,他在幫忙,他的態度是有點壞,但他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中肯的評價。”羅摩點了點頭。
雖然不是歌功頌德,但很中肯,他是願意接受的。
琺露珊撇了撇嘴,“你就寵著他吧。”
和神明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琺露珊反而沒什麼恭敬了。
她仍舊尊敬這位幼小但勤政的神明,卻不在動輒小吉祥草王大人的稱呼對方。
“他是我的眷屬嘛,未來會陪伴我很久很久的同伴。”納西妲的笑容燦爛,“我當然偏向羅摩了。”
祂將手遞給羅摩,羅摩也就順手牽住。
琺露珊的表情有一些古怪。
不,不會吧?
這麼離譜的?你怎麼下的去手的啊!
未免風評再次被害,羅摩張口想要解釋,餘光卻看到了納西妲狹促的微笑。
祂有讀心了,而且一定讀到了琺露珊的內心。
“收一收,朋友。”羅摩挑了挑眉,“你的糟糕想法已經被神明給讀到了。”
“你玷汙了神明乾淨的思想,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琺露珊雙手掐腰,麵色通紅,“我哪有什麼不乾淨的想法,是你想的太多了。”
羅摩看向了納西妲,意思是你來證明一下誰是正確的。
神明隻是溫柔的微笑,卻並不參與進去這種玩鬨一般的爭執。
“總之,這件事情就是一個身份問題。”琺露珊將脫韁的話題拉回正軌,“你不是普通的某個須彌人,而是須彌的大賢者。”
“隻看你的身份,你也不能夠就這麼前往蒙德。”
身份問題繼續深究下去,其實就是權力問題。
羅摩是須彌的大賢者,地位對等於法爾伽和那位西風大教堂的西蒙大主教,琴的權位也弱他一籌。
這種地位的對比通常應該以國家的強弱為後盾,強大國家的使者甚至可以威逼弱小國家的國君。
但提瓦特的塵世七國權位對等,主要他們也不會互相征撻,你也許知道蒙德是弱小的,但蒙德加上風神排在第幾就很難說了。
尊重神明,保持謙卑。
在神明沒有態度之前,他們通常也是態度不明顯的一方。
愚人眾的態度如此強硬,實際上也是女皇的態度傾向過於明顯了。
須彌和蒙德的地位對等,而羅摩是須彌實際意義上的主人,但琴不是。
他就這麼跟著蒙德的使團走了,兩方都繃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