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還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留在這裡的完全是一具意識。
如果不是因為納西妲的幫助,羅摩是根本沒有辦法做到意識和肉體的分離的。
當然,羅摩已經嘗試過了,即使沒有納西妲的庇護,在意識立體之後,他仍舊可以單獨的存在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並不是很長。
黃金夢鄉是特殊的地方,這裡隻會收留死者的魂靈。
但外界不一樣。
“隻能期待納西妲給予的落地點,就是我的身體所在之地了。”
意識領域並非是現在的羅摩所能夠接觸的。
無論是科研力還是元素力,羅摩距離意識領域都還有一段的差距。
他的科學研究遠沒有到需要研究魂靈的地步,他的實力也沒有到離開身體魂靈也能夠單獨存在的地步。
羅摩雖然知道外界的情況未必能夠有多好,但總比繼續留在黃金夢鄉要好得多。
抵達外界還能夠有翻盤的機會,可留在黃金夢鄉,那就隻能夠等死了。
不間斷地記憶洪流完全可以摧毀一個凡人的認知,因為人所能夠承載的記憶是有限的,過於漫長的、複雜的記憶隻會讓他失去自我。
更何況這是其他人的記憶強行灌輸進來的。
羅摩拽著繩索朝著遠方邁步。
他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離開,但這確實是唯一的道路。
“阿赫瑪爾的智慧是看不到了,不過按照花神和赤王的期待,萬眾的智慧彙聚起來,好像也算是神明的智慧了。”
羅摩強行活躍自己的記憶和認知。
他將自己有關未來的部分記憶強行回憶起來,因為這部分涉及到了神明和旅行者,和他身上所經曆的任何記憶都完全不同。
隻有通過這部分記憶,他才能夠意識到自己是羅摩而非任何其他人。
抓住繩索,活躍記憶,這是羅摩所能夠做到的最後事情。
羅摩一貫沒覺得努力是決定結果的最重要因素,就好像如果把熒、甘雨和迪盧克、琴之類的人做一下對比就知道了,強弱的關鍵根本就不是努力。
但現在他也察覺到了,很多時候好像除了努力之外,其實也沒有什麼能夠做到的事情。
羅摩強行活躍自己的記憶和知識,就好像瀕死的病患也必須這麼做,一旦他們稍作放鬆,最後的機會也就流失了。
直到草之神的最後一縷神力消失之後,羅摩手中仍舊握著繩索。
這是虛空所錨定的坐標,即使神力耗儘了,隻要虛空還在運轉,坐標就不會消失。
但並非是知道方向就能夠走出黃金夢鄉的。
羅摩的意識逐漸削弱,直到最為微薄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所謂的阿赫瑪爾的智慧。
那是屬於赤沙之王的一生。
從赤王的誕生,到沙海中偶遇花神,三神同盟,花神的犧牲,接觸禁忌知識和自我犧牲。
這已經是相對完整的全部了。
除了有關禁忌知識的部分,羅摩已經看到了神明的全部一生。
羅摩壓根就沒有想到,原來所謂的黃金夢鄉,真的有阿赫瑪爾的智慧——神明的全部,當然算是神明的智慧。
阿赫瑪爾的生命曆程要比之前所有的人生經曆都更加厚重,這是以千年為基礎單位,足以改變地形,讓山海為之動搖的高等生命體。
這樣的記憶過於厚重,再加上羅摩早就已經渙散的感知,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將自己當成了赤沙之王。
還好,他足夠弱小,和記憶之中的赤王完全不同。
這點誤差讓羅摩挽回了最後的理智。
他鬆開了手中的繩索,麵色帶著幾分的遺憾。
“這樣的話,就隻能夠期待納西妲有辦法了。”
冒險的嘗試不能說沒有得到結果。
光是這份來自赤王的智慧,羅摩雖然沒有看向係統麵板,但也知道自己被強化了不止一個段數。
儘管並沒有元素力上的提升,不過知識和有關神力的部分還是相當不錯的收益。
唯一的問題是,東西到手了,人也留下來了。
現在這種情況,大概唯一的辦法就是拚運氣了。
世界樹周圍的地脈相對集中,如果有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借助地脈穿梭空間,就可以嘗試著把繩子拋過去搭個順風車。
但真有這樣的可能性麼?
意識渙散的羅摩搖了搖頭。
這也太不現實了。
確實是有人能夠借助地脈來進行傳送的,教團在這方麵就是佼佼者。
但對方修築了專門的傳送網絡,這裡究竟是那裡都搞不清楚,萬一羅摩對應的方位其實是某個無人之地,對方也沒必要在這裡架網。
也就是說,其實是已經沒有希望······
下一刻,羅摩的感知範圍之內,突然竄過了一道身影。
羅摩的意識稍微有些渙散,但他的精神在另類的夢境輪回之中實際上是有所提升的——講道理,任誰被這樣灌了半天傷,最後都該有點成長的。
羅摩瞪大了眼睛。
他來不及感歎這鬼地方的地脈居然真的能夠巧合地遇上某些人,唯一的意識就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