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慮到祂在須彌登神之後的表現,羅摩思索了片刻,覺得這件事情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正常點說,散兵不會如此不智。
不過眼下祂畢竟剛剛完成了登神,而且也沒有和什麼對手正式完成過一次交鋒。
就和剛剛登神那會兒,祂也是叫囂著“此刻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迫不及待地打算推動一場魔神之間的戰爭一樣。如果是這個狀態的散兵,做出這樣的事情也算正常,並不算值得奇怪。
“事到如今,我隻關心一件事情,大禦所大人真的會因為殺死普通人這樣的理由,選擇處罰祂麼。”
他看向了羅摩,眼神認真。
“這是第二個目的?”羅摩並沒有回答。
很少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傷疤,不斷地揭開傷疤給陌生人看,這種行為通常是為了搏取同情,算是比較少見的一種行為。
神裡綾人肯定不是這種人。
他願意拉著羅摩描述如今的窘境,自然是因為他有想要的東西。
“是。”神裡綾人點了點頭。
“我能夠得到什麼。”羅摩饒有興致地問道。
“你可以不說,反正箭在弦上,已經是不得不發了。”神裡綾人平靜地道。
“確實是這個道理。”羅摩想了想,“那就不說好了。”
窗外的神裡綾華握緊了手中的木刀。
但她畢竟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雖然生氣,卻也知道羅摩的回答並沒有什麼問題。
秘密當然是有價值的。
願意說給你聽,這是你的好運氣。
不願意說,那也很正常。
羅摩站起身,“那麼,該說的部分已經說完了,剩下的部分,不妨請一下當事人來做出選擇如何?”
神裡綾人微微頷首:“理當如此。”
他輕聲說道:“進來吧,綾華,有件事情需要你來做出決定。”
她還挺想直接翻窗進來的,但想了想,還是轉身從離開。
“這麼正式?”羅摩挑了挑眉。
劍道修行和與家族的貴客見麵,當然不能是一種狀態。
“這算是某些無用的禮儀吧,不過她學了很久的,一時之間倒也忘不了。”神裡綾人輕描淡寫地說道,“而且如果是大賢者閣下的話,這些禮儀未來也應該是用得上的。”
“我拒絕。”羅摩乾脆地說道,“請當事人來講道理,這是客氣的說法。”
“我沒想聽她的道理,我猜她的道理也不會是答應。”
“這麼說來,您是覺得祂死定了。”神裡綾人露出了微笑。
接受一個麻煩和接受一個禮物,這是有關一件事情的兩種結局。
羅摩說的麻煩隻涉及到了神裡綾華一個人,換而言之,他沒覺得散兵會是個麻煩。
斬草除根的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神裡家要倒下,神裡綾華不該是一個例外。
她的天賦很好,關鍵是她很漂亮。
一個漂亮女人天賦還很好,她如果舍下麵皮就是想要複仇,散兵死不死不好說,但那些參與了神裡家的“牆倒眾人推”的遊戲的家族,多半是有點難頂的。
“你也活不了。”羅摩神色平靜,“開誠布公地說,我希望你能夠活著,但如果散兵要死,你也不可能離開。”
“這不是和珊瑚宮心海一樣,換個名字,連麵皮都不用換的情況。”
珊瑚宮心海戰敗之後直接加入了奧詰眾,她換了個名字,然後被幕府重新委派到了海祇島,成為了幕府在當地事務的管理者。
而新一任的珊瑚宮巫女又是她當現人神巫女時的下屬,換而言之,她什麼都沒有損失,反而是升官了。
但神裡綾人的情況和她不同。
珊瑚宮心海鬨得也大,不過將軍最後也承認了,是自己選擇了放任和漠視引發了敵對。
此外,她為稻妻提供了一整個淵下宮,在阿祇選擇了妥協之後,淵下宮的龍蜥也不算是威脅了。
將軍是不會錯誤的,所以這件事情的最終判定不變,錯誤的是掀動反叛的珊瑚宮心海,判定的結果當然也是死刑。
但因為自己放任引發的敵對,和她所帶來的利益,讓她改了個名字就可以繼續在稻妻行走。
珊瑚宮心海當然死了,將軍拿出了一具剛剛製作好的傀儡,然後頂著珊瑚宮心海的名字被處死。
神裡綾人不行。
他和散兵是對簿公堂,他拿著散兵的黑料,散兵也知道他做過的某些惡事,公開暴雷的代價是大家都活不了。
珊瑚宮心海可以私下處理,他們得接受明麵上的處罰。
一樣是死刑,但立刻執行和騰出一點時間,這中間能夠操作的區彆就很大了。
“其實祂不是很在意的有關雷電五傳和神裡家的那件舊事吧。”神裡綾人突然說道。
這應當是在詢問,但他並不期待答案,“如果我放棄了追究,這件事情沒準就會到此為止。”
接下來就是和那些打算為王前驅的聰明人進行一番搏殺了。
三奉行倒了兩個,沒有人會覺得社奉行能是什麼絕對的例外。
和神裡家為敵是很簡單的理由,不管是討好上峰的散兵,還是單純地希望舊時代的三奉行徹底成為曆史,這都是一個理由。
他們也想當稻妻的三奉行,當稻妻的人上人。
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不需要仇恨,隻需要最簡單的利益衝突,就值得雙方拚死去搏殺。
拚殺的理由是上位能夠帶來巨大的利益,可如果這件事情十分艱難,他們就會權衡是否真的要和神裡家徹底決裂——畢竟,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的位置是已經空出來的,真的要為了多一個可能,選擇讓家族和神裡家血拚麼?
很多人都願意,但他們絕對不願意第一個上。
這是神裡家存活的機會。
選擇妥協,隻能說難了一點,操作空間還是有的。
但如果不妥協,硬是要剛到底,神裡綾人被事務糾纏,乃至是他自己身死的時候,就是神裡家覆滅的時候了。
這和神裡綾華的才能無關,她才華如何出眾,也不可能在一個所有人都希望神裡家徹底倒台的情況下重建神裡家·······或許唯一有點操作辦法的,就是帶著神裡家剩下的財富嫁入某個覬覦神裡家財產的貴族之家,然後嘗試著鳩占鵲巢,奪取對方家族的控製權,在對方的姓氏之下積蓄力量,然後找機會重新豎起神裡家的旗號。
但神裡綾人沒有這種期待。
他不看好妹妹有這種果決狠辣的手腕,也不希望神裡綾華真的去承擔這種不必要的責任。
“看起來我沒辦法勸說你什麼了。”羅摩微微欠身,“那麼,祝君武運昌隆。”
某方麵說,這未嘗不是一場戰爭,說是武運昌隆倒也不算奇怪。
第一次是散兵拒絕了他的請求,而現在,他自己拒絕了第二次的談判。
哪怕他明知道這一次有很大的機會能夠成功,他想了想,也還是選擇了拒絕。
客觀地說,這個選擇有點任性了,很不符合神裡家家主應該有的覺悟。
但這是個符合神裡綾人的選擇。
人畢竟不是機器,知道當下最好的選擇,也許因為無能為力,也許因為不願意,總之並非是每一次都能夠拿到最好的選擇的。
他有機會,但他不想要這個機會。
雷電真的存活方式稍有古怪,不過剛好,雷電影就很適應這種存活方式。
祂本尊也舍棄了軀殼,將意識沉入了【夢想一心】之中存活,隻會在關鍵時候依靠獲取將軍的軀體操控權限來進行活動。
雷電真的情況比祂更加適合這種存在形式,唯一的問題是夢想一心這種珍貴的武器太罕見了,短時間內雷電影也找不到第二件更適合魂靈寄宿的器物。
普通的器物祂完全不放心,擔心萬一器物壞了之後傷到姐姐的魂靈。
具體的處理方式羅摩不是很清楚,但他清楚一點,如今稻妻實際意義上的管理者是雷電真。
雷電影和人偶將軍,包括八重神子,都不可能和這位魔神巴爾競爭。
以雷電真在劇情裡表現出來的性格,祂不大可能給散兵什麼機會,最多也就是考慮到妹妹雷電影從一開始就直接舍棄而有所偏向,但這種偏向絕不會在涉及到大多數人的時候展現。
神裡綾人自然是選擇了公開的,這件事情不鬨的大,他就隻能是被解決的一方。
隻有鬨得大了,進入了神明的視線,他才能夠抹去散兵在武力上的絕對優勢,讓大家在一個相對公平的平台互相拚殺。
萬一雷之神沒關注到,散兵伸手就能夠把神裡家連帶著神裡屋敷給捏碎,這也就沒必要討論什麼反擊了,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想著反擊,真的是想多了。
對於弱勢但占點理的一方,對方如果講道理當然很好,但如果對方不打算合理解決,那麼鬨大事情通常就是逼迫對方願意合理解決的唯一辦法了。
私下解決通常都是都是因為鬨大了不占理的一方需要支付更多的代價,另一部分是單純地拒絕麻煩,因而可以容忍妥協所帶來的損失。
而神裡綾人在這場事件之中,就屬於絕對的弱勢一方。
他想贏就隻能把事情鬨大,讓散兵很多比他強的手段都因為神明的關注而不得不作廢,隻能夠選擇擺事實講道理。
擺事實講道理·······對於散兵這種擁有了魔神實力的人來說,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祂明明可以從神裡家的廢墟上碾過去,但卻不得不和對方講道理,祂當然不會很開心。
現在的情況,雷電真恐怕已經了解清楚了,所以祂自然不會留手。
犯法了值不值得原諒,這從來都不是法律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這是神裡綾人勝利的道路,也是他生命的絕路,鬨大了之後,散兵陪著他玩公平遊戲,神明不會偏向散兵,更加不會偏向他。
錯了的事情有千百種道理,但錯了就是錯了,沒有更多的答案。
他當然是犯過錯誤的,這些錯誤彆人不會追究,神明也不想去追究。
而前提是,這些事情都不會暴露在明麵上,一旦暴露了,需要所有人追究的時候,事情就無可挽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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