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事情多需要有一個功利的目的,你可能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其實也沒想什麼,就是習慣性地這麼去做了。
但這樣的事情,一般也都能夠找到一個功利的解釋。
比如禮賢下士,這當然可以說是一個人品行如此高潔,值得眾人崇拜效仿,但同時它也可以理解為一種博弈名聲的手段,千金買馬骨就是最直接的描述。
我要的不是這馬骨,自然也不是你這條廢柴,但我需要用你來告訴天下人我對有才能的人是如何的尊敬,會給他們如何好的待遇,所以我也會選擇友善溫和地對待伱,乃至是給你一份你完全配不上的待遇。
因為我看的不是你,而是你可以影響到的更多數人。
這並不能說明一個禮賢下士的人就是一個滿肚子算計的偽君子,恰恰相反,持有這種態度去看他人的溫良恭儉讓,並且一定要給對方安上某種目的,而拒絕承認對方確實是一個君子的,這才更像是一個偽君子。
但這也說明了,隻要你願意,你總能夠在一個人做事情的選擇之中找到一個功利的理由。
這和祂怎麼想的其實絲毫不相乾,是你覺得祂應該這麼想。
在這件事情上,羅摩的理解就是如此。
祂不太能夠理解納西妲為什麼會突然覺得,祂這個大賢者需要意識到須彌有祂的一部分了。
納西妲沒有和羅摩強調,你一個須彌人應當為須彌做出奉獻。
祂簡潔直白,告訴羅摩這個國家有你的一部分,所以你需要為了你自己的東西而選擇這個國家。
這是羅摩一直以來的習慣,如果我需要你做什麼,我一定會從你的利益出發,告訴你我會給你什麼東西,然後你在來考慮我的條件是否能夠滿足你的心思和想法。
羅摩喜歡這種直接的邏輯,但祂不理解納西妲突如其來的擔憂。
片刻之後,祂的臉上醞釀出了些許笑意,“因為我接受了摩拉克斯的條件,即將成為璃月的岩之神?”
納西妲默不作聲。
“我不應該擔心這些的,”片刻之後,祂定定地看著羅摩,“你和摩拉克斯之間隻有交易,祂不會把自己的國家真的讓給一個異國的神明才統治。”
如果鐘離真的培養過什麼新的岩之神,祂當然會放心地把璃月交給對方。
這是學派理念之間的一種傳承,老師教出來的學生,通常繼承的都是老師的學說,他很難也沒道理背棄自己老師的立場去做什麼事情。
而羅摩就相當於一個異端學說的繼承者。
在關鍵時刻,鐘離可以啟用一下這個人,來宣揚自己的理念,但祂決然不會把自己的學派真的交給羅摩。
羅摩不置可否:“你確實沒必要擔心。”
遊戲是遊戲,現實是現實,羅摩在遊戲裡當然對摩拉克斯一係列的魔神印象極好,但祂不會把這種好感真的帶入到具體的決定之中。
相應的,摩拉克斯祂們就更沒有必要完全的相信羅摩了。
隻能說這是個很微妙的時期,世界的深處醞釀著某種足以毀滅一切的災難,當陰影投射下來的時候,這些魔神看上去也就好說話了很多。
大多數的事實都證明了,在外部壓力起來了之後,包括會因此麵對的入侵和拉攏手段越發危險的時候,內部的團結反而是更容易構建起來的。
魔神愛人也不是腦袋壞掉了那種愛,祂們還不至於對羅摩有完全的信任,以至於羅摩一開口祂們就拍著羅摩的肩膀說咱倆誰跟誰,你想要我當然會給你·······不至於,真不至於。
“但我還是會擔心。”祂索性說出了口。
羅摩有心逗弄一番,到底還是摁下了這樣的心思。
小女孩坦誠自己擔心的時候來一句你在擔心什麼或者你真的很擔心,其實還挺蠢的。
“祂們不相信我。”羅摩蹲下身,將神明輕輕抱起,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肩頭,“所以我隻會選擇你。”
話說出口的時候羅摩驚訝地意識到自己居然隻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了。
祂的本意其實是描述自己一定會選擇納西妲,可習慣脫口而出之後,隻剩下了一種條件上的表述。
你會相信我,所以我才會選擇你。
祂輕輕歎息了一聲,片刻之後,內心依然徹底平靜了下來。
然而納西妲很心安了。
祂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看著羅摩的計劃蒸蒸日上,甚至已經到了考慮去璃月和七星仙眾接觸,商議成為二代岩之神的時候,祂還是難免有些擔心。
可羅摩這麼描述之後,祂突然就心神篤定,內心平靜了許多。
合作是合作,但天底下誰會相信這麼樣的一個羅摩呢?
祂不是什麼好人,大家都知道祂的守信和誠實永遠都是因為背叛的代價還不夠高。
隻有這樣笨蛋的草之神才會選擇將所有的決定權交給羅摩,而不擔心祂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羅摩也隻能夠選擇這個笨蛋草之神而已。
“我安心了。”祂輕聲說道。
羅摩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祂隻能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將一句你開心就好咽下。
就感覺······沒什麼必要了。
好在納西妲確實是徹徹底底的蘿莉體型,因而羅摩並不算寬大的體型倒也能夠支撐起這種舉動。
神明並沒有乾脆下來的意思,反而輕聲喊了一聲。
“羅摩。”
“嗯,我在。”羅摩思索著該怎麼提醒納西妲可以下來了。
祂就是隨手做了一個似乎想了很久的動作,但真的放在了肩上,反而也覺得不太自然了。
“和我出去走走吧。”納西妲說道。
“須彌城我走過很多次了,而且你打算就這樣一起去走走?”
羅摩提醒了一聲。
“這樣就好。”納西妲點了點頭,“大賢者···神明眷屬和神明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也行。”羅摩點了點頭。
當事人如果不介懷的話,祂自己是沒有什麼態度的。
畢竟,這完全稱得上是某種榮耀,沒什麼遮遮掩掩的必要。
於是羅摩花了半個下午,陪同納西妲一步步丈量了整座須彌城。
這座城市一直如此,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即使是羅摩敲開城門的那一天,也選擇了儘量溫和的手段。
當時勝負已經分出來了,也沒必要用什麼殘暴的手段去威嚇須彌人。
除了斬草除根的工作以外,但這部分的工作本來也是題中應有,幾乎所有的勝利者都會在某種程度上走這一步棋,羅摩也沒覺得絕殺六賢者的血脈算是什麼殺雞儆猴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