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和太子辦事的浮光殿隔著不遠,飛簷翹角,琉璃磚瓦,紅牆綠樹,東宮所有的繁華景象皆落在這兩座宮殿附近。
這幾日太子大婚,按理說新婚燕爾,紀煥能告一段時間婚假,此乃人之常情,但昌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純靠著湯藥吊著一口氣,所以擔子全落在了紀煥身上。
午後,陳鸞來了睡意,冰盆擱在小幾上,她腰間搭著一條薄毯,靠在軟枕下,美眸半開半合,綿延出幾絲困意。
進來伺候的是明月,她輕手輕腳地將珠簾放下,清脆的碰撞聲婉轉入耳,和著窗子外的蟲鳴聲,儼然就是一曲安眠小調。
紅木鑲珠刻雙鳳紋屏風外,紀煥命人搬來了奏疏,男人威儀自成,龍章鳳姿,就連皺眉時也是彆一般的清冷俊朗。
明月偷偷瞥了兩眼,一顆心跳得厲害。
她自持姿色不俗,又得了老太太吩咐,自然不會把自己定位成一個貼身宮女,整日裡看主人臉色行事,一輩子出不了頭。
像太子殿下這樣的男子,若論權勢地位甚至相貌,全京城再找不到第二個了,她有野心,想要傍上這樣的男人。
東宮後院空蕩清冷,哪怕她能得了殿下寵幸,做個東宮侍妾,那未來……也是皇宮裡正經的主子。
未必就沒有一步登天的機會。
越想,明月臉上的笑就越甜。
她身姿窈窕,衣裙帶風,走到案桌旁,福了福身,聲音溫柔甜膩:“殿下,可要沏杯茶呈上來?”
明月身上穿著宮裝,卻沒有半分宮女的樣子,不僅不垂頭斂目,反而露出一雙彎彎狐狸目,有些癡迷地望著紀煥筆挺的身影。
她自幼美貌,被老太太買下日日調/教的時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用途。
男人,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骨子裡都流著涼薄的血液,女人對他們來說,就如同衣裳一樣,今日穿這件明日換那件,圖個新鮮勁罷了。
怕是就連明媒正娶的發妻原配,在他們的心中,也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要真要說占了多大的分量,卻是極不現實的。
既然如此,她以□□人,哪怕得不到男人半點真心,得個子嗣,後半輩子算是潑天的榮華富貴了。
紀煥丟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隱痛的眉心,朝著這不懂規矩的宮女看去,劍眉緊皺,低喝道:“下去。”
竟是半個眼神也不分給她。
明月眼神陡然一黯,但瞧著男人隱含怒氣的麵龐,腿肚子都有些發軟,心中默念著來日方長,這才眼淚漣漣地低聲告退。
殿中涼快,孔雀藍釉三足小香爐裡熏著上好的茉莉香,繞過屏風,一襲珠簾落地,隱約能瞧見裡頭半掛半落的床幔,也能瞧見半支起身子嬌無力的女子。
紀煥幾步走過去,裡頭伸出一雙皎皎玉手,替他拂開了那層珠簾。
香風暗襲,美人身上披著薄毯,腰肢纖細曲線窈窕,杏眸裡蘊著層霧氣,也不知醒了多久了。
“怎麼醒了?”小姑娘睡得迷糊,一張小臉微紅,朱唇像是滴了血一樣,上頭還印著一排整齊的牙印。
這是怎麼了?
陳鸞一向睡得淺,心裡又藏著諸多的事,說是小眯一會,實則當真就是閉了會眼,明月的聲音將她驚醒,在床榻上怔怔坐了好一會。
明月自恃姿色不俗,太過心急,日後若是真叫她出了頭,也是個不好拿捏的。
陳鸞有些頭疼,她向來不愛理睬這些,如今嫁了人,這些事反倒沒完沒了一樣,一刻不肯安生地尋來了。
“聽著動靜便醒了,殿下可處理完政務了?”她聲音綿綿柔柔,帶著七分睡醒後的糯意,隻是對方才所見隻字不提。
紀煥將小姑娘抱到懷中,粗礪的手指把玩著她青蔥一樣的指尖,又去撫弄她散落滿間的秀發,發間的幽香撩動人心,男人胸膛堅硬,聲音醇厚暗啞:“處理完了。”
陳鸞動了動身子,給自己尋了處更舒坦的地處靠著,紀煥愛極她這幅身嬌無力懶洋洋靠在他身上的模樣,當下眉宇間也藏了幾分不甚明顯的笑意,低緩地問:“今日可歇息好了?”
陳鸞伸手捉了他腰上掛著的荷包,荷包下的流蘇左右晃蕩,她掩唇打了個哈欠,頓時眼淚漣漣,將腦袋往男人矜貴的朝服裡一埋,道:“還是有些困的。”
男人身上似乎帶著一種莫名令人心安的魔力,陳鸞這會卻是真來了些困意,睫毛扇了幾下,最後合上了那雙漂亮的水眸。
“睡吧,我就在毓慶宮待著。”紀煥揉了揉她的發,聲音慢悠,“睡醒了,也該將咱們的洞房花燭夜補齊。”
他格外愛一本正經地漠著臉逗弄她,從小到大皆是如此,不厭其煩。
懷中的小姑娘身子一僵,旋即將腦袋埋得更深了些,露出來的耳根子通紅。,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