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嬋嘴唇微動,任她握著不動,模樣乖巧,隻是那雙眸子泛著琉璃樣的水光,空洞得很,“未曾,懶得麻煩。”
“若是被有人之人探得消息,還不定驚起怎樣的流言蜚語,當真煩得很。”
紀嬋抽回了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而後自嘲地笑:“正反父皇留下遺旨,我便是一輩子在公主府養到老,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言下之意,便是壓根沒考慮過婚嫁之事了。
陳鸞默了默,語氣難得嚴肅:“你這樣的症狀,有幾日了?”
“記不太清了,大概有七八日了,先前抖得也沒這樣厲害,便沒當回事。”紀嬋一副不甚關心的模樣,眼尾處綴著顆晶瑩的淚珠襯得她麵容更豔麗三分。
“明日我從宮外請個醫術高超些的大夫來瞧瞧,今日若我沒來,你又打算瞞到幾時?難不成真要任由它這樣發展下去?”陳鸞一想到那樣的情況,語氣不由得更重了幾分。
紀嬋垂眸,眼中蘊著還未散去的霧氣,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轉而岔開了話題,嘴角微彎:“前日親眼見你封後大典行過,我這心總算放下來一大半。”
“在左相一派施壓下,紀煥仍要給你後位,可見對你情意不淺。”紀嬋揉著額心,突然來了一句:“我就怕是司馬月要入宮。”
陳鸞近日聽了許多回這個名字,卻從沒有見過這位聲名不顯的相府嫡女,隻是從每個人嘴裡都能聽到對她的讚美之詞,可見容貌與才情皆是不俗。
“三月後便要選秀,司馬月是必然會入宮的。”陳鸞實話實說,抬眸問:“她可是會生事之人?”
“被司馬家從小當皇後培養出來的,生來聰慧,我與她有過交集,心眼十分多,很難纏。”
陳鸞垂眸,苦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順其自然吧,不然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希望不是個心大的。”
男人為她已經做到了那樣的份上,她總不好再得寸進尺的要求些什麼,不然也未免太不識趣了些。
紀嬋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不過也無需擔心些什麼,紀煥不是個沉迷女色的,這麼些年他身邊也隻有你一個,饒是後宮進了彆的美人,也不會偏幫著誰。”
從妙嬋宮出來,陳鸞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才到明蘭宮就吩咐流月出宮將霍大夫請進宮來。
此人是老太太最信任的大夫,醫術高超,德高望重,也不多嘴生事,拿錢做分內之事,倒也算是可靠。
用完了午膳,陳鸞怕紀嬋又睡不好,她離開時後者那慘白的臉色,叫她怎麼也放心不下。
索性又去了妙嬋宮,與紀嬋坐在竹林的石凳上說了會閒話,在同一張雕花小床上躺著小憩了會,倒真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而這邊紀煥卻在明蘭宮撲了個空。
男人換上了常服,袖口盤旋著五爪金龍,金線銀邊,在陽光下閃動著熠熠的光,此刻聽了宮女稟報,原就冷硬的棱角都鍍上一層冷然。
“皇後一上午都在妙嬋宮?”
“回皇上,聽下頭人說娘娘回來過一趟,用了午膳後便又去了三公主那。”胡元落後男人三步距離,一邊走一邊如實稟報道。
主子爺午膳都沒用,處理完了政務就巴巴的來了明蘭宮,必是想見皇後一麵的,這會撲了空,心裡自然不甚舒坦。
紀煥劍眉深皺,明黃色的軟靴踩在內殿的地上,發出輕輕的回聲。
分明早上還勾得男人生出幾分倦怠之意的溫柔鄉,這會因為少了那個人而顯得冷清,紀煥黑眸如古井,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問:“使臣傍晚便到,下榻的驛館安排妥當了沒?”
胡元上前一步替他揉捏肩膀,道:“左相都安排好了,明晚在神仙殿設宴為遠道而來的兩國使臣接風洗塵。”
男人漫不經心地從喉嚨裡嗯了一聲,神情隱忍,眉心皺得死緊,周身寒氣越發深濃,胡元看得心驚肉跳,小心翼翼地問:“皇上可是頭疼又發作了?”
紀煥陡然睜開了眼睛,修長的手指指著胡元,漠然道:“你親自去妙嬋宮走一遭,就說朕身子不舒坦,將皇後請回來。”
胡元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他不動聲色地咽下自心底升騰而起的愕然,恭聲應是,而後準備退下。
雖然主子爺平日冷得如石雕一樣,但與皇後青梅竹馬,如今又正是新婚燕爾,想時刻不離,倒也能理解。
“罷了。”紀煥聲音冷得如十二月末的飛雪,他站起身來,兀自坐到最裡頭那張紫檀床沿上,眸色幽暗,“退下吧。”,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