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肯定是要撕的,但什麼時候撕,怎麼撕,就有待商議了。
說到底,那些糟汙消息也隻是在高陵侯府內部流傳,想要傳的整個長安人儘皆知,卻還差些火候。
燕琅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自然不慌,暗地裡吩咐人回沈家送信,叫幫忙準備,表麵上卻還是做出為流言所困的樣子,每日深居簡出,極少會在人前露麵。
高陵侯夫人見她如此,心中頗覺得意,隻當是拿捏到了她痛處,見燕琅閉門不出,竟還打著探望的幌子,專程過去瞧她。
“外邊兒那些仆婢說的,我都聽到了,鬨成這樣也實在是不像話,”她假惺惺的勸慰燕琅,道:“清者自清,靜秋不必理會他們。”
燕琅淡淡一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能這麼想才怪呢。
高陵侯夫人心下暗笑,臉上卻不顯,王媽媽隨從在側,見狀笑道:“再過些時日,便是夫人的生辰了,表姑娘打算送什麼賀禮?”
“都是正經親戚,說賀禮可就生分了,”燕琅瞅了高陵侯夫人一眼,道:“我會劈叉,夫人看嗎?”
高陵侯夫人先是一怔,旋即又笑了,神情中帶著些許長輩的訓誡意味:“靜秋啊,你這麼說話,就是在鬨小孩子脾氣了,可說到底,身正不怕影子斜,外邊人這麼說,必然是你有地方做的不好,怎麼倒拿我撒氣呢……”
燕琅倒還自若,笑了一下,就聽係統在自己腦海裡咆哮:“這個bitch!快給她一門板!立即!馬上!刻不容緩!!!”
“……”燕琅聽得嘴角一抽,沒等說話,卻聽外邊兒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進來,到了門邊停下,匆忙間回話。
“夫人,前邊兒傳了消息過來,沈大將軍戰死疆場,表少爺下落不明,陛下追封其為鎮國公,又加封表少爺為定北伯,表姑娘為榮安郡主!”
前世沈平佑父子戰死之後,皇帝也曾有此加恩,隻是沈平佑已死,國公之位又有何用,沈胤之還未娶妻,更無兒息,所謂的追封爵位,也不過是說出去好聽罷了,實質上卻沒什麼卵用。
而林氏與沈靜秋這兩個可憐人……
不說也罷。
燕琅心裡覺得諷刺,高陵侯夫人卻微微變了臉色:要知道,隻有親王的嫡女才能被冊封為郡主,且這郡主身份,還能恩蔭夫婿兒女。
高陵侯的爵位已然給了長子,次子便是個白身,來日分了家,身上的光環也得少一層,若真能做個郡馬,倒也是件上上好事。
她心裡微微湧出幾分悔意,覺得這婚事也不像想象中那麼討厭了,再想著皇帝既然降旨追封沈家父子,想來也會對沈靜秋這個孤女加以厚賜,指不定還會叫進宮去瞧瞧,指個婚什麼的,心頭便先蒙了一層陰翳。
開弓沒有回頭箭,高陵侯夫人自然明白這道理,勉強定了心,便見燕琅坐在椅上,麵色慘淡,眼淚簌簌落下,這才想起來,這尊榮是用她父兄的命換回來的,難怪歡喜不起來了。
突如其來的誥封,打亂了高陵侯夫人的計劃,更無心在這裡待下去,略微勸慰外甥女幾句,便匆匆起身告辭。
她一走,燕琅的眼淚就停了,默不作聲的目送她離去,發出短促的一聲冷笑。
沈平佑身死的消息傳回金陵,沈家自然要舉喪,隻是屍身還未運回,喪儀不必急在一時。
第二日上午,老管家便帶著禮物登門,去見高陵侯夫人:“府上有白事,自然不好再出門,夫人的壽辰,怕也不便登門。”
他示意身後仆從將裝著禮物的盒子遞過去,道:“皇後娘娘曾賜下兩匹蜀錦,光華奪目,不可逼視,夫人便用它裁製了兩身衣裙,夫人一身,世子夫人一身。”
一寸蜀錦一寸金,高陵侯夫人自然知曉珍貴,笑著吩咐人收下,寒暄了好一陣子,才叫人引著他去見陸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