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是陸家的家生子,根底在那兒,但當年陸家嫁女給沈平佑時,便將他的身契轉贈,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沈家人手裡。
沈家姑娘說了,他死咬高陵侯夫人不放,說二人有私,最後肯定是要死的,但隻會是他一個人死;可要是中途漏了消息,壞了她的事,那就一家老少一塊上路,來個整整齊齊。
他不是什麼硬骨頭的人,他也怕死,但是當爹娘、妻子和兒女的性命在天平那一邊時,他隻能低頭。
高陵侯夫人認出他來,心頭便隱約猜出了幾分端倪,雖不知燕琅是如何操作的,卻也猜出幕後之人便是不遠處那朵嚶嚶假哭的蓮花婊。
“果然是你在誣陷我!”她雙目赤紅,厲聲喝道:“你好狠毒的心思!”說著,便狀若瘋魔的撲上前去,想要揪住燕琅衣襟。
燕琅穩穩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躲,一隻崩出青筋的大手從旁邊伸過來,提起高陵侯夫人的衣領,將她重重摜在地上。
高陵侯夫人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昨晚被丈夫踢過的心口,劇烈的疼痛起來。
她艱難的咳嗽幾聲,抬眼去瞧,卻見方才將自己摔在地上的不是彆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前不久吐血昏迷的高陵侯。
“侯爺!”高陵侯夫人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高陵侯知道她沒有。
因為就在方才,他同樣認出了那管事身份。
可是他彆無選擇。
侯門夫人跟彆家管事偷情,丟人嗎?
當然丟人,這是驚天的醜聞!
可以想象,在以後的許多年裡,高陵侯府都會是整個金陵的笑柄,府上的少爺姑娘都抬不起頭來,而高陵侯夫人娘家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
可即便如此,也比高陵侯府陰謀奪取沈家家財的事被爆出來要好。
更要命的是,高陵侯府暗地裡動手的時候,沈平佑的死訊還沒有傳回金陵,有心人略加揣測,就會知道陸家在昌源大敗與沈平佑父子戰死之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皇帝不會殺晉王,不會廢掉蘇皇後,但是為平民憤,為穩定邊軍人心,一定會問罪高陵侯府,滿門抄斬的!
事已至此,高陵侯隻能棄車保帥。
“賤婦!”在高陵侯夫人的淚眼中,他抬腿一腳,狠狠踢了過去,神情悲憤而又痛心:“怨不得你之前……原來早就與彆人有了首尾!”
那管事與忠遠侯夫人說完,眾人已經信了六七分,現下見高陵侯早有懷疑,便再無疑慮,或搖頭,或歎息,不一而足。
高陵侯夫人被丈夫踢中心口,便覺心臟鈍痛,幾乎暈眩,軟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高陵侯心下微憐,卻又無計可施,麵露恨意,苦笑道:“原來你一直在騙我,一直在騙我……”說著,撲過去又是一拳。
高陵侯夫人畢竟是弱質女流,素日裡又養尊處優慣了,哪裡禁得起這等苦?慘呼一聲,一口血吐出,就此暈死過去。
高陵侯尤嫌不夠,要過去再打,眾人見高陵侯夫人已經是奄奄一息,生怕鬨出人命來,趕忙給攔住了。
燕琅臉上淚痕依稀,吩咐人將幾近暈厥的陸老太君攙扶進去,又去勸慰高陵侯:“發生這種事,是舅母無德,與舅舅有什麼關係?您何必彆拿彆人的錯處,來懲罰自己。”
事到如今,高陵侯如何不知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個局,當他們走進沈家的那一刻,就成了甕中之鱉。
用有把柄在手的管事誣陷妻子,用盜竊沈家家財之事堵死自己的嘴,三言兩語將妻子逼上死路,也叫高陵侯府顏麵掃地,為人笑柄,真是環環相扣,毒辣至極。
這麼個機關算儘的主兒,會看不出父親與兄長之死的蹊蹺?
高陵侯轉過身去,看著外表柔弱不堪的外甥女,眼底有一閃即逝的陰鷙:“靜秋,辦的漂亮啊,你真是叫舅舅刮目相看。”
“舅舅這話說的有點早了,”燕琅平靜的對上他的視線,淡淡一笑,道:“我叫您刮目相看的機會,還多著呢。”
周遭亂哄哄的,有人搖頭感慨,有人竊竊私語,還有人去請大夫,以防不測,這二人近處,卻詭異的寧靜著。
高陵侯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覺得這外甥女如此陌生,不知何時起,竟有些看不透她深淺了。
他忽然有些不安,深吸口氣,道:“靜秋,過去的都過去了,舅舅就當沒發生過,咱們還是一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好嗎?”
就當沒發生過?
在害死沈靜秋的父兄之後,你是怎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來的?
難道倒了一個高陵侯夫人,這事兒就了結了?
憑什麼!
“不好。”燕琅親親熱熱府扶住他,像是個在關切舅舅的外甥女,嘴上輕柔的拒絕了:“舅舅,記住我今天說的話。”
她臉上掛笑,目光卻結著冰:“總有一天,我會親手砍下你的腦袋,祭奠我死去的父兄!”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寫完這一部分了,準備進入主線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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