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我要做皇帝30(1 / 2)

先收複昌源, 再平定朔方,燕琅以卓越功勳力壓眾將,連副帥薛禮都為之敬服, 在士卒中的威望,更是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朔方城一戰結束,眾將在帥帳中齊聚,燕琅自然而然的坐在上首,竟也無人覺得不對。

老管家欣慰的看著這一幕,恍惚間從她身上看到了沈平佑與沈胤之的影子, 不知怎麼, 心裡忽然有些酸澀,眼底亦是有些淚意。

他微微垂首, 遮掩過去, 等眾將散去, 方才笑道:“經此一役, 少爺便徹底站穩腳跟了, 即便是薛禮,也心服口服, 以少爺馬首是瞻。”

燕琅聽得心頭微動, 抬眼看他,道:“你似乎另有所指。”

老管家頓了頓, 低聲道:“少爺先前為薛禮訓斥眾將, 仿佛略有些過了, 他們針對薛禮, 本就是為了您……”

“薛禮在東南,也是一員悍將,素有佳名,雖然與父親不睦,但更多是因立場,而非生死大仇。再則,細究今日之事,難道薛禮便罪該萬死嗎?”燕琅正色道:“我悲慟於父親之死,歎世道不公,難道一轉眼,就因派係之分,而肆意打壓他人?如此惡事,我弗為也。”

老管家聽得一怔,旋即歎道:“是我著相了,倒叫少爺笑話。”

“您也是為我著想。”燕琅笑著搖頭,將麵前信紙折疊起來,道:“天下積弊久矣,民生更是凋零,如非必要,實在不必再開禍端,薛禮雖與父親不睦,人卻忠耿,並非儀國公那等構陷良臣之輩,這點容人之量,我還是有的。再則,薛禮這般與沈家有隙之人我都容得,更不必說其餘人了,千金買馬骨,值得。”

老管家欣然一笑,慈愛道:“少爺真的是長大了。”

燕琅莞爾,道:“柔然已經退出朔方城,邊亂初定,隻是不知道皇帝會給我個什麼封賞。”

老管家想起當初自己一行人離京時,專程追上去的楚王慕容晟,眉頭不禁皺起:“隻怕,他們會把主意打到咱們家姑娘身上去。”

“不怕。”燕琅自若道:“父親孝期未過,兒女須得守孝三年,誰能強求嫁娶?即便皇帝強行賜婚,等到三年之後,誰曉得坐天下的姓甚名誰。”

……

朔方城被平定的消息傳回金陵,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朝臣們歡欣之餘,也紛紛上疏請求驅逐柔然使臣出京,徹查儀國公暗害鎮國公一事。

皇帝早先在柔然使臣麵前卑躬屈膝,是因局勢所迫,而非是他天生就喜歡跪舔蠻夷,現下見北境局勢一片大好,自然不願再與柔然人虛與委蛇,三言兩語將他們打發走了。

柔然使臣雖心有不滿,但在得知定北伯沈胤之已經收複昌源,平定朔方之後,卻也不敢放肆,匆忙收拾行裝,灰溜溜的退出了金陵。

他們一走,儀國公之事便顯得紮眼了,禦史們得了證據,又有李韜等人的口供在,都死咬著儀國公不放,非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儀國公是蘇皇後的父親,晉王的外祖父,他若是倒下,晉王也就輸了一半,這樣好的時機,慕容晟如何會放過,一邊指使心腹落井下石,要求徹查此案,另一邊,又不可避免的將主意打到了沈靜秋身上。

有嫡庶之分橫亙著,朝中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皇子就那兩個,不是他,便是晉王,現下晉王頹勢已現,慕容晟自然將儲位視為囊中之物。

沈平佑死了,但沈胤之還在,接連幾場大勝,聲望之高直逼其父,若是能將他納入己方陣營,何愁登不上太子之位?

沈靜秋若是願意,那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不願——左右皇帝此時正忌憚沈家人,便先下聖旨,定下名分,沈胤之投鼠忌器,怕也會有所顧忌。

慕容晟如此思量著,卻也沒急著進宮去見皇帝,更不曾煽動朝臣上疏,主動促成此事。

他心裡明白,沈胤之連皇帝的詔令都不聽了,裹挾幾次大勝,要求朝廷徹查昌源戰敗一事,態度如此堅決,儀國公是死定了。

儀國公一死,晉王就得跟著完蛋,作為僅剩的候選人,皇帝一定會幫自己鋪路的。

事實上,他想的一點不錯。

皇帝幾次三番降旨於沈胤之,卻都沒有得到回複,內侍甚至告訴他,沈胤之當著天子使臣的麵,就把那幾分詔書丟進了廢紙簍。

沈胤之不傻,否則也不會這麼快便穩定邊軍,收複失地,他身為人臣,卻敢如此僭越失禮,想必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皇帝有些膽寒,再見禦史清流們紛紛上疏要求徹查此案,便順水推舟,令人將儀國公扣下,再著刑部與大理寺聯合查辦此案。

蘇皇後聽聞此事,當場便暈過去了,醒過來之後,便到太極殿前脫簪待罪,請求皇帝不要受奸臣蒙蔽,誤解自己父親,晉王也是心急如焚,一邊吩咐人努力降低此事影響,另一邊卻在高陵侯府下了十成十的功夫。

皇帝與蘇皇後夫妻多年,又有晉王這個兒子在,畢竟也是有感情的,此次查辦儀國公,又是為沈胤之所迫,並非出自本心,故而在此事的態度上,便格外消極。

再則,他心裡也有些考量:儀國公若是倒了,晉王也就廢了一半,誰來製約楚王?

好容易構建起來的平衡,怕是又要被破壞。

因為這幾樁難與人言的思量,皇帝便不慎注目於此案,反倒是轉移視線,吩咐朝臣們商量一下,該給沈胤之什麼樣的封賞才好。

“定北伯擊退柔然,收複昌源、朔方二城,一雪前恥,如此不世之功,合該重賞,”有朝臣進言道:“如此功勳,加封國公也不為過。”

“定北伯少年英才,封的過高,反倒不好,”另有人道:“不妨緩加勳爵,廣賜錢帛。”

侍中董紹與禦史大夫趙清安向來與沈家交好,見沈胤之立下這等功勳,心下歡喜之餘,同樣有些擔憂。

原因無他——沈胤之實在是太年輕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郎,便封了國公,再過幾年,若另有功勳,又該封什麼?

異姓王嗎?

若真到了封無可封的境地,隻怕就是圖窮匕見了。

出於長輩的拳拳愛護之心,兩人附和了後一人的建議:“早先昌源之戰時,定北伯得蒙天恩,有了伯爵之封,若是直接封為國公,連跳兩級,未免有些過了……”

皇帝臉色陰鬱,眯著眼看了他們半晌,無可無不可的笑了:“那就封侯吧。”

十一月中,北境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燕琅接到了來自金陵的加封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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