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賓客們都到差不多了,周致寧登台去說話,坦然向眾人講了事情原委後,又對自家小妹做了一個簡單介紹。
周明謙跟沐老爺子在這兒坐鎮,當然沒人敢作妖,齊刷刷掌聲中,沐蘭筠牽著女兒手,從樓梯上款款走下。
燕琅穿了件雪白抹胸魚尾裙,長發盤起,和田玉耳環和項鏈襯得她膚如凝脂,氣度端雅,迷人如深海裡人魚公主。
又是一陣熱切掌聲。
周明謙上邊有個姐姐,沐蘭筠則是兄姐俱全,他們年紀都不算小,膝下也有孫子了,隻是因為這事兒,專程跑了一趟。
沐蘭筠領著女兒去見自家親戚,挨著介紹一遍之後,又叫她上前去問好,姑姑和舅舅、姨母都很和藹,也沒問什麼會叫她尷尬話題,笑眯眯誇了她幾句,就把帶來禮物送了過去,算是賓主儘歡。
燕琅見了一圈人,杯子裡酒也空了兩回,沐蘭筠怕她喝多,小聲囑咐道:“該見人都見了,你要是覺得悶,就到二樓去透透氣。”
燕琅也覺得心口有些悶,就趁機溜了。
一樓大廳裡遍是寒暄聲,二樓相對就要安靜些,燕琅端了一杯冰水,提著裙子走到臨窗位置坐下,就聽不遠處有說話聲傳來,好像是有人在打電話。
她無意多聽,正準備站起身避開,就聽腳步聲往這邊來了,人影一閃,一個身形悍利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哇!”係統花癡道:“好帥!”
燕琅忍不住笑了,意態嫣然,惹得對方目光微動。
她站起身,向那人微微頷首,算是打個招呼,就準備離開,沒等走出多遠,就聽對方有些不確定問了句:“周小姐?”
“是我。”燕琅停下,道:“你是——”
“我叫葉深,一葉知秋葉,深沉深。”男人腰脊挺直,麵容英俊,身上有種軍人特有肅整,他這麼向她自我介紹。
“哦,葉先生,”燕琅說:“你好。”
葉深注視著她,慢慢道:“周小姐,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
燕琅道:“什麼事?”
葉深頓了頓,才說:“想要處理紀城,其實完全沒必要翻到台麵上,我想,你父親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收拾他,甚至比你想象中懲罰要重得多。但最後,還是出現了現在麵對著這個結果。”
燕琅說:“可能是因為,每個人追求東西都不一樣吧。”
“殺人一千,自損八百,”葉深道:“值得嗎?”
燕琅想了想,說:“有個很可愛家夥,曾經也問過我這句話。”
那是在前世,沈家岌岌可危,係統勸她孤身逃走,卻被拒絕時候。
葉深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挑一下眉。
“我回答跟那時候一樣,”燕琅說:“值得。”
係統幾不可聞“哼”了一聲,隱約帶著幾分驕傲。
葉深目光微斂,思忖幾瞬,向她輕輕點頭,轉身離開了。
窗外有風吹進來,叫人心神為之一清,燕琅端起那杯冰水喝了一口,就見人影一閃,扭頭去看,卻是葉深又回來了。
“周小姐,”他一本正經道:“我可以約你嗎?”
燕琅微微一怔,隨即笑了一下,舉杯向他致意。
葉深也笑了,朝她點一下頭,走了出去。
係統警惕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秀兒,說話。”
“隨便他什麼意思,”燕琅重新坐了回去,說:“大局未定時候,我不想談這些。”
“也是。”係統想起還在外邊蹦躂紀城,附和點了點頭。
二樓遠比一樓安靜,說話聲傳也遠,燕琅在這兒坐了會兒,就聽見一個年輕女性聲音傳了過來。
她帶著幾分輕蔑說:“彆人遇上這種事,都是藏著掖著,她也倒好,迫不及待往外說,也不嫌丟人現眼,臉皮可真夠厚。說不定,當初就說她主動勾引紀城,想訛錢沒訛到,這才去報警!”
“彆這麼說,”跟她一起人說:“哪有人願意出這種事?”
“那可不一定。”最開始說話女孩哼了聲,話剛說了一半,就見酒店乳白色垂簾一動,燕琅雙手環胸,走了出來。
說人壞話被正主聽見,那是真尷尬,那女孩臉色霎時間就變了,被打了一層石膏似,僵硬著說不出話來。
燕琅似笑非笑看著她,抬手一記耳光,扇在了她臉上:“說啊?怎麼不說了?我找個喇叭給你,叫你去一樓大廳說,行不行?”
那女孩沒想到她說打人就打人,身體一個趔趄,捂著臉,難以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我?!”
“大驚小怪,”燕琅聳了聳肩,道:“反正我臉皮這麼厚,打你一下怎麼了?”
那女孩剛才尖叫動靜有些大,不可避免驚動了其餘人,一個麵容與她有些相似中年女人跟沐蘭筠一起走過來,一見這幕,忙道:“出什麼事兒了?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拌嘴呢。”
那女孩看著就是個嬌生慣養,這會兒見自己媽來了,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一指燕琅,哭道:“媽,她打我!”
那中年女人顯然是忌憚沐蘭筠,心疼摟住女兒,道:“怎麼會呢,你們是不是鬨什麼誤會了?多大點事啊,快彆哭了。叫你沐阿姨看見,該笑話了。”
沐蘭筠知道自己女兒脾氣,這會兒也不急著下定論,燕琅見狀微微一笑,走到那女孩麵前,把她從她媽媽懷裡扒拉出來:“把你剛才說話再講一遍。”
那女孩低著頭哭,一句話也不說。
燕琅扭頭去吩咐服務生:“去調監控,再找個會唇語人過來。”
那女孩哭聲立馬就大了幾個頻度。
中年女人見狀,就知道自己女兒說了什麼不中聽,臉色一肅,假意訓道:“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這麼不懂事?還不快給周小姐道歉!”
“對不起,”那女孩怯怯道:“我不是故意……”
就這點白蓮花道行,還是當年趙秀兒玩剩下,虧她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彆人遇上這種事,都是藏著掖著,她也倒好,迫不及待往外說,也不嫌丟人現眼,臉皮可真夠厚。說不定,當初就說她主動勾引紀城,想訛錢沒訛到,這才去報警!”
燕琅一字不差把她說話重複了一遍,淡淡道:“你說有鼻子有眼,就差編造出當時情景了,怎麼,我勾引紀城時候,你在酒店裡當牆還是當地磚,看得這麼清楚?現在你又告訴我,說不是有意,你覺得這有可信度嗎?”
女孩臉上怯弱表情僵住了,連帶著中年女人臉皮也隨之一抽,沐蘭筠冷下臉來,含怒道:“這種話是能隨便說嗎?你也是女孩子,怎麼這麼惡毒!”
中年女人心裡暗氣周家人得理不饒人,隻是因為自己女兒理虧,又不好說什麼。
她狠了狠心,抬手一巴掌打在女兒臉上,假做失望道:“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你?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小時候就這樣,大了那還得了?看我怎麼教訓你!”說完,作勢要打。
燕琅走上前去,把她給拉開了。
中年女人暗鬆口氣,還沒來得及假惺惺說一句“你彆勸我”,就聽燕琅道:“阿姨你是不是沒吃飽?力氣這麼小,根本起不到教訓作用啊。還是讓我來吧。”說完,就左右開弓,接連扇在了那女孩臉上。
中年女人:“????!!!!”
那女孩也呆住了,生生挨了十幾巴掌,麵頰劇痛,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燕琅停了手,看著她紅腫起來臉,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偶然間說了幾句不中聽,也不是出自本心——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嗬嗬!”
她看著中年女人跟那女孩微微轉圜麵孔,冷笑道:“你看起來都二十多了,還是孩子?腦子不清楚就把自己身份證翻出來看看,有這麼大孩子嗎?巨嬰?還是先天智商發育不足?誰有那麼多閒心慣著你!孩子還小孩子還小,有本事就把腦袋塞胎盤裡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