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抽泣著走了出去,太極殿內便隻剩下了謝貴妃、九玄、靖綏侯、燕琅與些許侍從,之前入殿來複命的軍士入內,恭謹道:“蔣修齊所存子女已被收押,童氏與那些宮嬪又該當如何處置?”
謝貴妃道:“都殺了吧。”
軍士應聲而去,謝貴妃這才低頭去看自己女兒,大抵是因為舊仇得報,她眉宇間平添幾分快意光彩,注視著燕琅,道:“我是不是很可怕?”
燕琅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謝貴妃聽得大笑出聲,拍了拍女兒的肩,道:“已經很晚了,回去睡吧。”
說完,又吩咐曹英:“帶公主回去,仔細照看。”
燕琅應了聲:“是,”又下意識扭頭去看侍立在謝貴妃身邊的九玄。
大概是因為經年掌軍,這位曾經的大榮內衛看起來膚色微黑,脊背挺直,周身一股兵戈鐵馬的悍利之氣,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向她微微一笑。
燕琅同樣回以一笑,見謝貴妃無意叫她留下父女相認抱頭痛哭,便叫曹英領著,又一次回到了謝貴妃此前所居住的含光殿。
已經過了午夜時分,皇宮裡卻是燈火通明,各處道路都被禁軍接管,不見行人,富麗堂皇之中,儘是肅殺之氣。
謝貴妃已然掌控皇城,燕琅自不畏懼,回去簡單洗漱過後,就躺下入睡了。
或許是因為心裡有事,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叫宮人侍奉著吃了早膳,這才問守在自己身邊的曹英:“我母親呢?”
曹英恭敬道:“主公在太極殿。”
說完,又喚了一直守候在殿外的尚宮局女官入內,幫她丈量身體,厘定尺寸。
燕琅見狀,心裡便有了幾分猜測,試著開口詢問一句,便聽曹英道:“主公已經令有司揀選吉日登基,公主是主公唯一的子嗣,當然也要晉封皇太女。”
燕琅早有預料,但臉上還是適時的顯露出幾分驚色:“皇太女?這……”
“主公已經決意登基稱帝,既然如此,再立皇太女又有何不可?”
曹英見她神色驚訝,不以為然道:“倘若主公是男兒身,當年早就被先帝立為太子,還有靖綏侯什麼事。”
說到靖綏侯的時候,她難掩厭惡的撇了撇嘴,可見是極為不喜歡這個昔年幼帝的。
燕琅聽她說完,也不曾多問,叫尚宮局的人量完尺寸,便往太極殿去拜見謝貴妃。
一夜風雨之後,宮中道路已經被清掃乾淨,唯有地磚內偶爾顯露出的血跡,叫人意識到昨晚到底經曆了一場怎樣的血戰。
燕琅走到太極殿前拾級而上,到了最頂端,便見莊太後仍然被吊在那裡,發髻淩亂,奄奄一息的被吊在那兒,聽見有人來了,眼皮子都抬不起來。
燕琅掃了一眼,便發覺她臉色青紫,卻不知是因為受了涼還是因為被捆綁起來,血液循環不暢。
從昨晚到現在,也有六七個時辰了,莊太後顯然沒被放下來過,裙擺濡濕了一片。
燕琅看見她現在的慘狀,絲毫不覺得同情,當日莊太後壽宴之日,她是如何羞辱謝貴妃的情景還曆曆在目,更不必說從前謝貴妃忍耐過她多少欺淩,現下有這一報,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她前行幾步,離得便近了,這才發現莊太後臉色青紫並不全是因為受冷亦或是血液不暢,而是因為曾經受人掌摑。
燕琅抬眼去看守在一側的侍從,後者便會意道:“這老婦被吊起來之後,便汙言辱罵主公,我等原本是打算堵住她嘴的,可主公說讓她罵,罵一聲賞十個耳刮子,這麼堅持了一會兒,她就閉嘴了……”
這一聽就是謝貴妃會做出來的事情。
燕琅見怪不怪,舉步走進內殿,便見謝貴妃仍舊是昨晚裝束,半倚在龍椅之上,以手支頤,同幾個幕僚議事:“蔣氏宗族之人儘數收押,待蔣修齊挖掘出蔣興屍骨之後,押到菜市口斬首示眾,童氏、莊氏、穆氏等附逆為奸之輩滿門抄斬,誅三族,其餘附從之人去官奪職,發配嶺南……”
幾個幕僚恭敬應聲,另有一鬢發微白的老者遲疑幾瞬,道:“蔣興枉顧先帝恩德,幾乎將皇族屠戮一空,主公銜恨已久,我等亦是感同身受,現下對其施以嚴刑峻法,原也應當。隻是如此一來,隻恐世人會以為主公行事酷烈,心生畏懼。”
“同樣的事情蔣興做得,我如何做不得?既然要改開新朝,自然要將陳國舊製打碎重來,此時我重軍在握,京城人皆俯首,不借此良機去除沉屙,卻待何時?”
謝貴妃虛虛一抬手,止住了那老者接下來的話:“我已決定明日於太極殿登基,天子令下,絕無更改,諸君更勿複言!”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