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龍傲天9(1 / 2)

燕琅的親政之路並不順利。

倒不是說有人敢公然違逆她的意思, 人家見了也恭恭敬敬的問安,嘴上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但真要辦事了, 卻一個勁兒的往後拖,說白了就是陽奉陰違。

燕琅要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年輕,指不定就得被氣個半死, 要不就是怒火中燒拎著鞭子去打一頓,在外邊兒留個暴戾的名聲,可她不是真正十幾歲的菜鳥, 就這麼點波折怎麼可能叫她知難而退?

這些個出頭為難她的當然都不是沒名沒姓的人家,有的是跟隨女帝多年的舊部,有的是傳了幾百年的世家門閥,還有的是打著忠君愛國旗號的偽君子,燕琅往工部去辦事,遇上的就是最後一種。

刑周明是個迂腐文人,打心眼裡反對女主臨朝, 隻是眼見著女帝將出聲反對的那幾個拖出去砍了, 自己實在是不敢冒頭,老老實實的龜縮在工部,繼續做自己的太平儒生。

他看不慣女帝,當然也看不慣謝良徽這個皇太女,一個女人做皇帝就夠荒唐了,難道這大榮朝還能世世代代都叫女人把持皇位?

簡直可笑!

刑周明不敢懟女帝,但是卻敢壯著膽子給皇太女點憋屈受, 這還要得益於他的妻子呂氏——宮裡的雁安君是呂氏的親哥哥。

女帝登基之後,便將謝良徽的身世公之於眾,但刑周明和呂氏都覺得那應該是假的,是女帝怕繼承人身上流有蔣家血脈,使得親附蔣家的那些人有所依靠,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

再則,當初女帝冊立謝良徽為皇太女,並不意味著女帝就是鐵了心要叫女人世世代代做皇帝,要知道那時候她隻有謝良徽這一個子嗣,根本無從選擇。

可現在女帝又懷孕了,而且還是雙生子,兩男、兩女、男女、女男,左不過就是這四個結果,女帝有四分之三的幾率會誕下皇子,如此一來,謝良徽還能繼續穩穩當當的坐在皇位上嗎?

刑周明和呂氏動了心思,其餘朝臣也是各懷鬼胎,說到底,他們都知道謝良徽登上太女之位是女帝登基之時的唯一選擇,但是當女帝有了彆的子嗣之後,她這太女的位子還能坐多久,便要打個折扣了。

燕琅也猜得出他們這心思,臉上卻還是不顯山不露水,刑周明敷衍了她兩次,她也不氣惱,叫項桐生領著人繼續清查國庫賬目,自己則按照女帝從前留下的章程一板一眼的理政,得了空閒,便與馬懷德和鐘離旬商討改革禁軍軍製的事情。

馬懷德出身將門,性情剛烈,就說:“殿下的性情也太溫和了些,這個刑周明明擺著就是在敷衍,成天耷拉著臉跟死了爹似的,打一頓就好了!”

“瞎說什麼呢,”鐘離旬便要謹慎的多,瞪他一眼,道:“殿下自有主張。”

燕琅聽得失笑,說了句:“懷德,你這個脾氣可要改改,多跟桐生和阿旬學學,沒壞處的。”

馬懷德隻得道:“殿下心裡邊兒既然有了主意,那我自然不會跟您唱反調。”

京城就這麼大一點地方,刑周明兩次落了皇太女的麵子,這事兒很快就傳出去了,不幾日朝議的時候朝臣們就偷眼打量皇太女的神色,卻見她仍舊是淡淡的,刑周明向她見禮,她也含笑受了,笑微微的,好像之前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似的。

皇太女參與理政還沒多久,朝臣們都摸不透她性情,見狀不禁暗地裡猜測:到底是因為她性情軟弱,對付不了這個刑周明,還是因為她忌憚宮裡邊兒的雁安君,不好下狠手?

又或者這位皇太女是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物?

朝臣們心裡邊兒各有猜測,臉上卻分毫都沒帶出來,耐心的等了兩個月,卻見她仍舊沒什麼動作,之前半提著的那顆心便放下去了,漸漸的,對這位未來的儲君便隻剩了麵子情,私底下不甚敬重起來。

刑周明因此日漸得意,行事也逐漸張揚起來。

雁安君聽聞此事,便使人給邢家傳話:“皇太女是君,邢家與呂家是臣,向來隻有臣敬君,哪有君上對臣下退避三尺的道理?”

刑周明挨了這麼一句訓,便有些不自在,嘴上應了,心裡卻不以為然,再見了燕琅,也不過低頭施禮,略微說幾句話,至於她安排給工部的活計,卻是催一次動一下,緩慢至極。

又這麼過了一個月,刑周明剛從衙署出去準備上轎,就見家裡邊的門房騎著馬一路飛奔著過來了,見了他之後忙急聲道:“老爺,出事了!管榮一家子人都被鎖拿了,說是犯了事,叫帶去京兆尹呢!”

管榮是刑周明之妻呂氏的陪房,也是呂氏的心腹,素日裡經手的事情多了去了,刑周明一聽說這家子人被捉拿,當即變了臉色,顧不得回府,便直奔京兆尹府去。

京兆尹府裡邊兒正在審案,刑周明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見裡邊兒傳來的哭喊聲,想要進去阻攔,卻被外邊兒官差給攔住了。

“放肆!”刑周明怒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外邊兒剛鬨起來,京兆尹就叫師爺過去瞧瞧,師爺見刑周明身上還穿著官服,就先近前去行個禮,然後毫不客氣道:“這位老爺,此處是京兆尹府,不是尊駕宅院,若是再呼喊吵鬨,怕是也要請您進去,挨一通板子了。以官階職位阻礙審訊,咆哮公堂,京兆尹即便想手下留情,大榮律令也不允許啊。”

“你!”刑周明的臉色鐵青。

他在京城蹦躂了這麼些日子,也算是個熟麵孔了,京兆尹府的官吏們瞧見他,卻是神色各異。

“等著瞧吧,”有經年的老吏對手底下的衙役說:“長城都是被螻蟻蛀壞了的,更彆說這樣看起來繁盛的門第了,當家主母的陪房一抓,用不了多久全家就得玩完!”

刑周明知道管榮家的屁股底下不乾淨,也知道這事兒鬨將起來,呂氏絕對是逃不掉的,想要以權壓人,奈何這法子已經被那師爺三言兩語給堵死了,可要是在這兒乾站著……

難道就這麼束手就擒,引頸就戮?!

這麼短的功夫,刑周明腦門上冷汗都出來了,風吹過來,冷颼颼的涼。

他拿袖子擦了一下,趕忙吩咐之前來送信的門房:“快到呂家去走一趟,將此事告知嶽母,叫他們務必早做打算!”

門房應了一聲,正準備走,就被人給攔住了。

京兆尹府門外進來幾個差役,一把將門房按倒,然後就是一通拳腳:“便是你這廝方才在鬨市奔馬,還傷了人?好大膽子!”

領頭的人道:“帶下去,給他三十杖叫醒醒腦子!”

刑周明早就急的六神無主,好容易想了個法子,送信的人又給攔住了,見狀氣怒道:“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們可知道那是誰家的奴才?!”

領頭的人便道:“這位老爺,我們都是當差辦事的,隻知道當街縱馬不對,縱馬傷了人更不對,這人被抓獲歸案,加以懲戒,這難道也錯了嗎?!”

刑周明被懟的說不出話來,見那領頭之人表麵恭敬,臉上卻遍是譏諷之色,隻覺一股怒氣直衝天靈蓋。

京兆尹府沒問過他意思,便直接鎖拿了邢家主母的陪房,自己緊趕慢趕的到了京兆尹府,卻被一個沒有品階的師爺給訓了一通,到了現在,一個底層衙役也敢對他耀武揚威了。

刑周明向來不將這等人看在眼裡,現下心中憂慮與怒火交織,想也不想,便抓過門房手裡邊的馬鞭抽了過去。

他本就是文官,馬都騎不利索,鞭法當然也不會好,可這一鞭子打過去,那衙役便慘叫一聲,連聲叫嚷著“殺人了!殺人了!”,一股腦倒在地上,竟是不肯起了。

刑周明自己會用軟刀子磨人,卻沒被彆人磨過,一見這衙役如此,便知道是有意想賴上自己,心下氣恨交加,又是幾鞭子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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