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遠所在的瞿山書院因為坐落在瞿山山腳而得名,又因為出過幾位大官而遠近聞名,是方圓五十裡最好的書院。
“崇文兄,新婚生活可舒心?”孟平遠正在溫書,季君豪隔著窗戶打趣道。
“謝君豪兄的關心,一切皆好。”孟平遠拱了拱手,答道。
孟平遠一向中規中矩,娶妻也是遵循父母先成家後立業的叮囑。想到林秀,孟平遠嘴角有了笑意。
雖然是盲婚啞嫁,但是幾天相處下來,林秀已經超出了他心中對於妻子的期待。知書達理,勤快恭謹,且性子也溫柔有主見,並不是矯揉造作之人。
“崇文兄今日策論得了第一,明年準備下場嗎?”
孟平遠點了點頭:“夫子已經為我寫了推薦信,準許我明年下場。”
季君豪笑著恭喜:“崇文兄明年定能中榜。”他說這話倒也不是一味的恭維,孟平遠在書院每月的測試中,一直保持著前三名,夫子對於他也給予厚望。明年就是舉人不中,考個秀才估計不在話下的。
孟平遠聽了這話也隻是淡淡說道:“人才濟濟,儘力一試而已。”
今日是孟平遠歸家的日子,林秀下午沒事做,便早早的準備起晚飯。
跟著林秀相處了幾日,小姑子孟雲倒也不似剛開始的小心翼翼,一口一個嫂子喊的親熱。
下午家裡就姑嫂兩個人,打聽清楚一家人的口味,林秀對於晚飯怎麼做心中有了底。
公爹孟大柱和李氏都喜歡鹹香麻辣的,孟平遠倒偏向清淡一點的飯菜,至於孟雲,這幾天林秀觀察下來,她無論做什麼,孟雲就沒有不喜歡的。
孟大柱今晚也回來,林秀就燜了米飯,收拾好的魚頭,先用香油煎一下,加入薑片,在鍋邊淋入一圈去腥的黃酒,加入熱水,小火慢燉,放入奶白的豆腐,待到出鍋時,魚湯已經變成奶白色,咕嘟咕嘟冒泡。
這邊魚頭豆腐湯剛出鍋,院子裡就聽到了孟大柱的說話聲,孟大柱特地去劉記買了燒雞。
因李氏廚藝不佳,每次孟大柱回來都要買點什麼給家人加加餐。
李氏接到後,笑著說:“以後儘可不必嫌棄我了,兒媳婦手藝好著呢。”
孟大柱已經聞到了來自廚房的香味,嘿嘿一笑。
說話間,孟平遠也回來了,手上拎著一袋糕點。見林秀端著菜從廚房出來,見到他,笑意盈盈的望向他,一下子感覺心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以前同窗說,娶了妻,便有了牽掛,這話果然不假。以前回家的日子稀鬆平常,現在回家便有了期待。
孟家並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家人邊吃邊聊,飯剛吃到一半,就聽見隔壁傳來摔盆的聲音。
孟家四口人早已經見怪不怪,李氏歎息道:“沾什麼不能沾賭,聽說葛家在鬨分家呢。”
攤上一個好賭成性的老爹,葛老大也是絲毫沒有辦法,媳婦成天逼著要分家,可是兄弟尚未成婚,妹妹也未出閣,此時分家便是不孝。家裡天天鬨得雞飛狗跳,今日賭坊要債的又來了。
葛大嫂從廚房出來,把手裡的盆往地上使勁一摔,癱坐在地上哭到:“這日子沒法過了——”
葛老大一邊拉媳婦,一邊為難的看向自己的老娘。
他雖然沒表態,但是內心裡還是寄希望於王氏能開口說句話。
王氏也知道兒子媳婦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她也沒辦法,咬死了不說分家的事。
老二還未成婚,家裡已經被敗光了,除了這幾間房並一間商鋪什麼也不剩了,家裡還要靠老大夫妻支撐著。因為她隻能裝聾作啞,任憑大兒媳在家裡作威作福,也要咬死了不分家。
孟大柱聽罷說了一聲:“還好你當初沒答應說葛家的妮子。”話音剛落,便被李氏從桌子底下重重的踩了一腳,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孟平遠聞言也不自在的瞥了林秀一眼,咳嗽了一聲,默默端起飯碗埋頭吃飯,裝作沒聽見這話。
林秀頓時回憶起來前兩天來家裡找孟雲的那個小姑娘,大概就是公爹嘴裡那個葛家的小妮子了吧。
一時間,飯桌上沒了說話聲。
晚上回房,雖然林秀仍是溫柔的笑著,但孟平遠總感覺氣氛哪裡不對,林秀坐在梳妝台前慢騰騰的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理自己的長發,背對著他,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想了想,孟平遠還是湊上前去結果林秀手中的梳子替她梳起發來。
“你彆誤會,我與葛家姑娘並無關係,隻是雲雲與她有些往來,後來聽說我要娶妻,便透露出要結親的意思,被娘委婉回絕了。”
他一邊說著一遍從鏡子裡瞥林秀的表情。
林秀莞爾一笑,故意說到:“夫君說這些乾什麼,我自是沒有誤會的,隻是剛剛在想事情罷了。”
看著她狡黠的小表情,孟平遠啞然失笑。
孟平遠一把抱起她,嚇得林秀趕忙抱緊了他的脖子。
“娘子,娶到你,我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