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之後, 書院給參加府試的學生們放了三天假,孟平遠才終於歇了口氣。
考試之前,他一直憋著一股勁, 半分也不敢懈怠,人瞧著都逐漸消瘦了下來。
於是林秀便勸他趁著這機會休息兩天, 讀書也不是一日之功,身體才最重要, 這之後的日子還多著呢, 身體熬垮了怎麼行啊。
馬氏走了之後, 李氏立馬將原先她住的那間門屋子清掃出來, 細細的擦拭了好幾遍,又重新鋪了新的被褥讓許氏先住著。
這天下午, 趁著大家夥都在,林秀便提議包包子, 家裡很久都沒吃包子, 昨晚她夢到豬肉大蔥餡的包子,到現在還念念不忘的流口水呢。
她想吃什麼, 孟平遠和李氏一向都依著她, 家裡大蔥倒是有, 就是豬肉恐怕不夠了,於是李氏二話沒說便準備去街上買肉。
許氏便開始張羅著先和麵,她抬了一張桌子放在院中,大夥就在院子裡一起包包子, 說說笑笑的。
幾人正說笑間門,剛剛出去買肉的李氏又折返了回來。
待看清李氏身後跟著的兩人,除了許氏不知情,孟平遠一向淡定, 林秀和孟雲都有些發愣。
這是葛慧芳?
一年多不見,她幾乎完全變了模樣,身段稍微豐腴了些,身上穿著的是上好的杭緞,頭上一整套的珍珠首飾,臉上則敷著細細的粉,肌膚細膩,更是顯得整個人桃唇粉麵,容光煥發,和之前麵黃肌瘦的模樣判若兩人。
誰也沒想到葛慧芳會突然登門,一時間門,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還是葛慧芳身邊的丫鬟打破了沉默,她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院子,然後微微蹙眉,為難的說道:“姨娘?”
葛慧芳沒有理會她,反而與孟雲熱情的打招呼,仿佛就像是好久不見的小姐妹一樣。
孟雲一時間門手足無措,無助的看向林秀。
無事不登三寶殿,之前葛慧芳一直都是躲著孟家人,這次卻是主動上門,任憑心中怎麼疑惑,林秀還是笑著將人迎進來。
葛慧芳現在舉手投足間門都透露著彆樣的風情,她忍不住看了一旁的孟平遠兩眼,抬手撫了撫鬢角,又見林秀肚子已經隆起,看樣子六七個月了。
當初離開東郡縣時,無數次,她在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過得好,一定要把當初看不起自己的孟家給踩在腳底下。
她捧起杯子喝了口茶,隻覺得這茶葉和家裡的比差遠了,甚至略帶苦澀,隻一小口,她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丫鬟見狀趕緊掏出帕子,小心的從裡麵撿了一顆梅子讓葛慧芳壓一壓口中的苦澀味。
看著她這幅做作的樣子,李氏率先受不了了,陰陽怪氣的說:“芳丫頭如今有出息了,喝不慣這等粗澀的茶葉,隻是我家中也買不起什麼好茶,委屈你了。”
葛慧芳微微一笑,沒有理會,轉而對著孟平遠說道:“聽聞孟大哥也參加了府試,不知道這次可有把握?”
孟平遠坐在一邊隻淡淡的說了一句:“儘力而為。”
她如今穿金戴銀,比林秀不知道強了多少,卻見孟平遠對自己的眼神依舊冷淡,心中一時間門情緒翻滾。
不過她沒忘了這次來的目的,收拾好情緒,她才開口說話。
“我也是念著兩家有舊,才好心過來提醒——”
說道這裡特地頓了一下,似乎是有意吊足眾人的胃。
過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道:“老爺的兒子錢寬和孟大哥乃是同窗,隻不過他一向不學無術,於學業上是沒有半點用過心的,前些日子,那位少爺也不知怎的了,突然用功起來。原先隻當他是浪子回頭,結果昨日我不小心聽見那位少爺竟是要在考場上調包試卷,我還隱約聽到了孟大哥的名字,不放心,這才跑這一趟。”
林秀心下一驚,這與前些天孟平遠說的情況便對上了,難不成這錢寬真有這個膽子?
她擔憂的望向孟平遠,卻見他麵色平靜,並不如何驚詫的樣子。
最震驚的莫過於李氏,一聽到兒子的試卷要被掉包給彆人,瞬間門就怒了。
她一咕嚕從凳子上坐起來,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平遠,這可如何是好?”
孟平遠雙眼盯著葛慧芳,半晌緩緩的說出一句:“考場掉包,這可不是錢寬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若是真如她說的那樣,沒有借助彆人的力量,靠錢寬自己是萬萬做不成這個事情的。
葛慧芳被問的不敢多說一句,她訕笑一下,進而委屈的說道:“我在錢府看似過得光鮮,實則也就是個說不上話的姨娘,看他們仗勢欺人也覺得心中憤慨,今天才悄悄來送個信,好讓你們心中有數。”
林秀看著這個女人,明知道她說的話不可信,也不相信對方會有這麼好心,尤其是這件事一旦捅出去極易牽扯到錢知府的情況下。
她一個姨娘,錢知府出事對她有什麼好處?
而且從葛慧芳之前的一些動作來看,她可不像是感念孟家的人,特彆是孟平遠拒絕她之後,恐怕孟家遭禍才符合她的心思呢。
難不成這是她挖的坑,想特地引孟家跳進去,再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