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馨師妹!”
盛清凝驚呼一聲,眸光因為畫麵中霍馨被江諳刺穿心臟而出現了短暫的憤恨。
拋開衛南漪,她平日裡跟霍馨關係最好。
霍馨人是不太精明的,也不太懂她那些彎彎繞繞,所以盛清凝常能從她那誆騙來些好寶貝。
她沒理由不喜霍馨。
在霍馨靠近江諳的時候,盛清凝就倍感不妙,果不其然看到了江諳傷霍馨。
江諳隻顧著解決掉霍馨和竺仙兒手中的分鏡,渾然不知暗處的沈素已經取出了另外一麵分鏡,將他毀分鏡還殘害師妹的惡行都暴露了出來,雖然是讓大家將江諳看得更為透徹了些,可到底是苦了霍馨。
盛清凝心中清楚,現在躲在暗處的衛南漪肯定是不會眼睜睜看著霍馨去死的,但被那樣一柄長劍刺穿心臟的痛苦,盛清凝還是替霍馨感到委屈。
看到這裡眾人已經看出了不太對勁,就連剛剛幫著江諳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下去。
盛嫦杞很是意外。
她和江諳同為四大宗大長老,自是沒少打交道的。
這些年江諳給她的印象都是溫文有禮,俠肝義膽,他心中有正義,待人又溫和,實力還強,若不是衛南漪的道侶,還不知要引得多少女修爭搶,可現在一貫寬以待人的江諳居然是刺穿了他師妹的心臟。
既是同宗,還共處上千年,他如何能這樣狠得下心腸?
盛嫦杞多瞧了眼盛清凝。
盛清凝看著並不意外江諳的行為,隻是在痛惜霍馨受傷。
彆說是盛清凝了,就連江蕊平也沒露出震驚。
她向來是很擅長觀察人的,看見她們兩人的反應,盛嫦杞明白過來了什麼。
親眼看見天下第一宗大長老的惡行,在場的無論是妖還是人一時間都有些靜默,誰都不知道說出哪句話了會得罪江蕊平。
盛嫦杞輕笑一聲,大著膽子道:“盛宗主,實在是沒想到你師兄竟是這等下作的人,居然是暗算同門師妹,實在是可恥可恨。”
經盛嫦杞點醒,盛清凝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有正事要做。
一早就說好了的,等著江諳暴露偽善,她得最先開口說上江諳的不是,狐三白他們才好附和,不然妖修太過於在意人修的事也惹人猜忌。
盛嫦杞這番話來得正是時候。
盛清凝假模假樣地摸了摸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滿臉痛惜:“我也沒想到江諳師兄會衝霍馨師妹動手,霍馨師妹平日裡就很信任他,這會兒也是毫無防備才遭了毒手,唉!江師兄他實在是令我很失望,我不明白他為何要毀憫仙鏡分鏡,還要傷害同門師妹。”
隨著盛清凝開口,在座的膽子都大了起來。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很是熱鬨。
可還沒等他們討論個結果,那畫麵就暴露出來了真正的原因。
“阿靈,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江諳虛假的思念點燃了秘境外所有
人的好奇心,也讓議論的聲音達到了巔峰。
臨仙山的名聲本就很響,衛南漪更是被稱為修仙界的神女,還有江諳數千來的名聲積攢,他是衛南漪道侶的事,本就是整個修仙界儘人皆知的事。
哪怕是魔宗妖修也是知曉此事的,可現在他居然是對著一個完全陌生,卻美豔非凡的蛇女訴說心中情愫,怎能讓人不吃驚。
“我是不是聽錯了,江諳長老居然在衝著個蛇女示愛,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可是南漪神女的道侶!他這樣行徑至南漪神女於何地!”
“南漪神女當年風姿綽約,天下無人能比,不知是多少道友夢寐以求的道侶,江諳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負南漪神女!可恥可恨!”
“你也說了是當年了,衛南漪消失四十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難道還要人替她守節一生不成?”
“話雖如此,可短短四十年他便另尋他歡,是否……”
“就是就是,若是換成我,莫說是給南漪神女守節百年,就算是千年萬年,我也是願意的!”
“不對不對,你們快瞧,其中還另有隱情!”
“……”
畫麵逐漸變化,眾人耳邊都回蕩著慕靈那聲悲戚的質問。
“江諳,你殺我害我,吞噬我妖丹,煉化我魂魄,這麼多年了,你難道就沒有後悔過?我陪了你那麼久,我愛了你那麼久,我難道還比不過衛南漪嗎?”
祭祀台上的狐三白唏噓一聲:“盛宗主,我這聽著可是不太對勁啊,這女子似乎是已死之人,似乎……衛南漪還在時,她們倆就好上了,而且還是江諳親手殺了她,該不會是怕衛南漪發現,殺妖滅口了吧!”
狐三白故意將眾人的猜想往這上麵引,盛清凝當即冷哼一聲:“沒想到師兄竟是早早地背叛了大師姐!”
他們兩人釘死了江諳背叛衛南漪的事實,眾人也就跟著熱鬨了起來。
“沒想到江諳竟是如此奸惡之人,我這聽著還是他引誘了那隻小蛇女,玩膩了就將人殺了,實在是可惡!”
“就是不知道南漪神女知不知情,該不會這些年都被蒙在鼓裡吧!”
“吞噬妖丹,煉化魂魄,還強占人神器,虧得我以前還覺得他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
“不,其中必定是有些誤會,江長老平日裡待我們都極好,無論是丹藥,還是靈寶都從不吝嗇,又豈會是這樣窮凶極惡之徒!”
“是啊,那女子是蛇妖,天底下就屬妖最會騙人了,她是騙我們的也未不可知。”
“你說什麼?我們妖怎麼就會騙人了?”
“……”
他們既然將話引到了妖擅謊話上,自是引起了妖族的不滿,場麵竟是開始失控,竟是再聽不到對江諳的指責。
喋喋不休的爭吵實在是刺耳。
盛清凝朝著人群中瞥了眼,暗自將事到如今還在替江諳說話的臨仙山弟子記了下來,她決定剝奪這些弟子入內門的資格。
沈吟雪向來教導她要
公正。
可現在她是宗主,她說了算。
她不好張口,自是示意狐三白說話,狐三白敲了敲狐狸腦袋,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高呼一聲:“諸位道友,我忽然想起來一事,臨仙山的衛南漪不是失蹤了嗎?該不會也是這位江諳江長老殺的吧!”
狐三白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紛紛安靜了下來,都思考起來狐三白的話。
詭異的安靜讓秘境裡的聲音更為響亮了些,眾人也聽得更清楚了些。
“阿靈,我替你報仇了啊,衛南漪她早就生不如死了!”
“江諳說什麼!”
饒是被孤立的古雲宗宗主宋謹都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遲遲無法接受江諳的話。
那可是響當當的衛南漪啊!
若是江蕊平是惡名在外,那衛南漪就是好名遠揚。
誰不知臨仙山上一任大師姐衛南漪是修仙界唯一的神女,貌美傾城還心地善良,實力也是一等一的強悍。
不過她沒有像江蕊平那樣仗著修為欺淩弱小,反而幫扶每個出現在她生命裡的弱者。
雖然這樣的行為在有些心底邪惡的修士眼中是過於愚蠢的,可對於大部分人而言,衛南漪是個近乎完美的人,甚至說是從期盼中飄落下來的人。
誰落入絕境的時候,沒有渴望過被拯救呢?
衛南漪就是這樣真實存在的施舍者,她心中沒有門第差彆,更沒有宗門之分,隻要是她遇上了,哪怕是彆宗門的人,她也會搭救。
哪怕是妖物得罪了她,隻要沒有傷害她身邊的人,總能得到寬恕。
不一定所有人都見過衛南漪,但大都聽到過關於衛南漪的傳聞。
那是個好到沒有缺點的人。
江諳的名聲也很好,不過那是曾經了。
寂靜,幾乎能夠聽到樹葉飄落的靜。
秘境裡的江諳卻無知無覺,他還在跟慕靈訴說他對衛南漪做過的一切。
“我毀了她的靈根,毀了她的靈骨,親自動手將她的骨頭一根根敲斷,然後等著她慢慢長回去,再敲斷……我還給她喝妖血,吃妖肉,將上百隻妖魂注入了她的身體,她是沒死,可她現在的身體人不人,妖不妖,再也沒有辦法變成人形,隻能化身成最卑賤的牲畜在人間苟存,口不能言、目不能視,就算想申冤也無處可去,你瞧……這樣的她是不是比死了還痛苦!”
你瞧,你瞧。
大概是江諳訴說這段往事,感情太過於真切了。
這一刻她們仿佛都瞧見了,瞧見了衛南漪經受過的一切。
盛清凝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衛南漪到底經曆過什麼。
她跟衛南漪再重逢的時候,衛南漪身邊已經有了沈素,不僅靈根恢複了,就連修為都更上一層樓了,看著一切都很好。
衛南漪並不是會傾訴痛苦的人,盛清凝對江諳傷害衛南漪的了解還來源於當年在拜師儀式上,江緒的聲聲悲泣,那時她隻當是小孩子鬨脾氣,見了衛南漪才知是真的
,可也僅限於知道江諳害了她,怎樣害得她倒是不知。
這恐怕是江緒都不知道的事。
骨頭被根根敲斷,在生長出來以後繼續被敲斷。
衛南漪被江諳幽禁了十年,也就是過了十年這樣的日子。
原來她的大師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過得比她想象中還要可憐。
盛清凝是接受了沈素的,因為知道沈素帶著衛南漪一路走過來也很不容易,可她有時候也會去想些有的沒的,比如要是讓衛南漪重新選,那衛南漪會不會及時止損,在當年的時候就接受她的建議,選她,不選江諳。
倒不是沈素不好,隻是衛南漪太好,襯得沈素差了些。
年紀也太小了些,心性也不知道穩定沒有,腦子看著是挺聰明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永遠用對地方。
沈逸文的後人跟衛南漪誰更重要,盛清凝想都不用想就能告訴所有人答案。
愛情對於衛南漪來說其實是可有可無的。
可現在盛清凝覺得如果給衛南漪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選江諳,因為江諳能夠讓她遇見沈素。
據江蕊平說,她那日在落月城遇到沈素和衛南漪的時候,沈素才剛剛能夠凝氣,而衛南漪是隻斷了腿的兔子。
盛清凝無法想象一個凝氣期的孩子究竟要經曆些什麼才能在短短二十年間帶著衛南漪重回巔峰,但她無疑是為衛南漪付出了許多的,衛南漪喜歡她,甚至依戀她,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清凝,你哭什麼?”
江蕊平問話的聲音打斷了盛清凝的思緒,她呆愣愣地抬起手,指腹剛剛碰到眼角就感受到了一片濡濕。
沒有情根的人也會因情而落淚嗎?
盛清凝苦笑一聲:“師叔,我隻是覺得大師姐太可憐了。”
江蕊平收回了落在盛清凝身上的眸光,重新轉過頭去看憫仙鏡:“清凝,南漪不需要你可憐。”
她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哭。
她的師姐一直都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也是個十分獨立的人,也隻有在渾身傲骨都被敲碎以後,才會去那樣卑微地去愛個孩子吧。
她見過的,見過衛南漪為了沈素違背她從前做人的原則。
好在沈素不是什麼太壞的人,不然才是剛出狼窩,又進狐坑。
“沒想到江緒師妹居然說得是真的,江諳長老真的迫害了南漪神女,這……這……江諳長老究竟為何會這樣做,南漪神女那樣好的人。”
“還不明白嗎?江諳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他殘害道侶,迫害女兒,殺死情人,我看天底下不會再有比他更狠毒的人了!”
“江諳最可惡的地方就是讓我們誤會江緒是個瘋子,我看他才是個瘋子,殺人成性的瘋子!”
“是啊是啊,他將陪他那麼久的蛇女都扒皮吃肉了,還將人神器據為己有,我看南漪神女當年的那些靈寶指不定都在他身上呢!”
“這樣一來,我現在
懷疑江長老的儲物戒指也是被江諳那個小人偷了去!”
“有可能,江諳就是個奸詐小人,不僅騙了南漪神女,也騙了我們,他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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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江諳就該去死!”
“……”
一聲疊過一聲的江諳去死讓盛清凝回過了神。
她知道那個小姑娘給她師姐謀劃的一切都達成了,她真的用自己的辦法替衛南漪報了仇,在衛南漪根本沒有露麵的情況下,讓江諳成為了隻散發著惡臭味的陰溝老鼠,人人得而誅之。
在每個人都高喊著江諳去死的時候,憫仙鏡裡的畫麵倒是因為一個孩子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阿綾和江諳的對話,她們可也聽得清清楚楚。
盛清凝暗叫一聲不好,果不其然盛嫦杞笑盈盈地點了她和狐三白:“盛宗主,狐長老,那個孩子說她師父師娘是臨仙山神女和雁碧山首領呢?”
神女?
臨仙山自來能稱得上神女的隻有一人,那便是失蹤四十年之久的衛南漪。
至於雁碧山的首領,先不提她是個什麼人,單單是雁碧山首領這五個字便有了足夠的分量。
臨仙山是天下第一人宗,那雁碧山就是天下第一妖門,但從名號來看竟是般配的,隻是一人一妖實在是有違常理,更何況衛南漪還正在風口浪尖上,人群裡,麵麵相覷,遲遲沒個聲音響起。
倒是宋謹又按捺不住了,他沉吟道:“我記得那雁碧山首領似乎是個女子。”
他和沈素打過交道,還經受過沈素的脅迫,自是難以忘懷。
旁人還沒有吭聲,江蕊平就先掃了眼他:“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究竟是誰定下了規矩,女子必須嫁給男子,雙修必定要合陰陽之道?兩個女子不也很好。”
她說好了,宋謹哪敢說不好。
江蕊平分明沒有用帶著殺意的眼眸瞧宋謹,可宋謹還是被嚇得膽戰心驚。
他心中不服,嘴上不敢再硬。
人群又喧囂熱鬨了起來,唯獨是沒有反駁江蕊平的聲音,甚至還有些討好的聲音。
“我瞧著兩個女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隻是南漪神女畢竟是人修,怎可跟妖修在一起?”
“你們彆忘了南漪神女如今也是妖不妖,人不人的怪物了,真要算起來,倒也相配。”
“都怪江諳,要不是他,南漪神女如何會變成這樣!”
“這樣算來,衛南漪是不是也背叛了江諳?”
“怎麼能這樣算,南漪神女被他迫害了四十年了,可以說是在四十年前就死過一次了,死而複生可不就該重新覓良緣麼。”
“道友說得很對,就是可惜了,這南漪神女怎麼不多瞧瞧我,我覺得我也不錯。”
“臭男人滾開,南漪神女現在喜歡女子的話,應當先考慮考慮我才是,我自認也美貌不俗,性情也不差。”
“薑道友,你剛剛可還說著那沈姑娘好,讓沈姑娘考慮你來著呢?”
“沈姑娘也好
,誰肯考慮我,我就跟著誰哈哈哈哈!”
她不過是說笑的話,倒是有人當了真。
看著秘境裡畫麵,麵色大變:“薑道友,你快彆笑了,那沈道友的道侶就是衛仙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趁著江諳注意力被阿綾吸引過去的時候,沈素和衛南漪在狐柔的庇護下,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馮銀越身邊。
在黑霧籠罩住馮銀越和楚遇晗以後,她們也從江諳眼前消失了。
馮銀越傷得實在是不輕,分明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的籠罩,可她無力掙脫。
而楚遇晗像是陷入了某種怪圈裡,她半抱著馮銀越,口中隻能聽到聲聲不停的:“師父,師父對不起!”
她感知不到危險,隻能感受到愧疚。
馮銀越剛想提醒楚遇晗小心,忽然兩個人影在她邊上蹲了下來。
下一瞬,上好的凝補丹被塞到了口中。
“馮長老,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