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哭笑不得,“沒你想的那麼苦,咱們可放過自己吧。”
聞枝做賊似的看向門外,湊近自家主子,小聲道:“奴婢也怕,萬一小阿哥不與您親近了,可怎麼辦?”
胤禛一時失守,就又上了小阿哥的身,然隻一瞬,便控製著自己離身,隻依舊留心這裡。
檀雅百無聊賴地擺弄著線團,似是跟聞枝說,也似是提醒某個不知來意的外來客:“咱們小阿哥前頭的哥哥們好些都在朝中領著重差,年齡差在那兒,我也不指望靠著小阿哥母憑子貴,無病無災的,就知足了。”
兒子要是出息,親近與否都能惠及生母,前頭良妃和八貝勒胤禩不就是這樣嗎?
便是不親近,這才康熙五十一年,離出宮還有好些年呢,何必去為了這事兒,將好好的母子情分摻上其他心思,就這麼著吧,反正一個宮住著。
檀雅半點兒不煩惱這事兒,說說話就帶了過去,也帶跑了聞枝。
而雍親王胤禛那裡,卻被主仆二人的話勾起思緒。
他年幼時,定然是濡慕生母的,不過隨著年紀增大,心早就磨得冷硬,便是依舊會生出不甘、期盼,其中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也隻有他一人知道。
二十二的生母,也不是他慣常想象的那種慈母,甚至逗弄二十二像是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根本沒有穩重。
胤禛身處二十二的視角,仿佛是他受到耍弄,每每都想要生怒,又生生忍住。
胤禛心裡,小二十二在鹹福宮,受這樣的生母影響長大,不定會歪成什麼樣,他這個兄長和他有這樣的緣分,隻能受累,往後多教教便是。
考慮著幼弟,胤禛又想起早三月出生的幼子弘曆,當即就喊高無庸,想讓人抱弘曆過來,可高無庸進來,他就想起現在這個天氣,小孩子不能受寒,便改口道:“去,通知一聲,我稍後去看弘曆。”
“是,王爺。”
……
宣妃那邊早就將小阿哥的屋子收拾出來,剛過二月初二,檀雅就讓宋嬤嬤去跟宣妃身邊兒的肖嬤嬤接觸,由著她們安排小阿哥搬家。
聞枝真到了這一日,到底沒給主子丟人,喜氣洋洋地跟前跟後,但是一點兒指手畫腳的話都不說,問就一句“高興”。
檀雅在這種小事兒上不拘束著她,坐在屋裡繼續掰針,不是,繡花。
色赫圖氏臨產前,內務府就給小阿哥撥了伺候的人,不過宣妃將人都留在小阿哥的屋裡調·教,隻叫一個奶嬤嬤到東配殿裡喂養小阿哥,現在小阿哥搬了,帶走了東配殿的小宮女,宣妃又分給檀雅一個歲數大一輪的宮女——聞柳。
聞柳以前是張庶妃身邊的,張庶妃去後,宣妃留她在鹹福宮裡沒攆回內務府,誰都沒想到,最後會安排到檀雅這兒。
宣妃……瞧著麵冷,卻頗有人情味兒。
聞柳分到東配殿,也是滿心高興,卻也沒有跟聞枝搶小主麵前第一人的意思,隻哄著聞枝,沒多久,倆人就好起來了。
檀雅全都看在眼裡,見聞柳隻是為了融入,也沒什麼壞心思,就放任倆人相處去。
而聞柳到東配殿的好處,檀雅沒多久就感受到了。
聞柳跟在張庶妃身邊兒十多年,裡裡外外全都是她一個人照料,又跟鹹福宮各處各人都熟,就是外邊兒,熟人也多,說話辦事比聞枝可要方便許多,便是檀雅有心不想偏向誰,也不得不承認,聞柳更好用。
最明顯的一個改善就是,以前她這膳食,基本都是定例,膳房給什麼吃什麼,可自從聞柳來了,檀雅想吃什麼,哪怕不能立即吃到,明後日也總能吃到。
而且,聞柳的消息也更靈通,連宣妃日日都要看看小阿哥,什麼時候看小阿哥,她都能知道。
聞枝在對比之下,不免有些失落,克製著不表現出來,也還是被檀雅察覺到了。
檀雅相信,聞枝若是活到聞柳這個歲數,機靈程度也不會比聞柳差多少,不過她已經從宣妃身上知道,歲數這個東西,是最不好比較的。
於是她也不給兩人分個主次先後,直接看兩人擅長什麼,一人一半兒分了她身邊的事兒,又讓聞枝好好跟她聞柳姐姐多學學,語重心長殷殷期盼一番,就消弭了兩人之間可能會有的摩擦。
聞枝還有些小心翼翼,聞柳在發現檀雅的無聊之後,便提議道:“宮裡有不少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小主是喜歡打牌還是旁的什麼,奴婢們可陪您玩兒。”
檀雅一聽可以打牌,驚訝地問:“宮裡不禁的嗎?”
“隻怡情的話,無妨,宜妃娘娘她們也常會玩兒幾把的。”
檀雅不會打麻將,不過既然聞柳說出來,她也沒反對,“那就試試吧。”
鹹福宮早年得了一副木質麻將牌,宣妃不玩兒,一直扔在庫房積灰,聽說檀雅有興趣,她就像隨手給了個不起眼的玩意兒似的,讓肖嬤嬤送到東配殿去。
檀雅對一切她從前沒時間接觸的東西都有興趣,此時拿到清朝麻將牌,便摩拳擦掌地跟兩個宮女比劃起來。
隻是她在這方麵似乎有些不開竅,明明聞枝也是第一次接觸,聞枝都遊刃有餘了,她才將將摸清楚規則,輸多贏少。
什麼遊戲,一直輸都沒什麼體驗樂趣,檀雅又不舍得這麼放棄,便將目光伸向東配殿外,搜尋一圈兒,最終落在蘇庶妃那兒。
再來個新手,她總能欺負一段時間吧?
當然,她也不是為了欺負新手,這不是三缺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