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答應拍拍她的手臂,含笑道:“你若是想去玩兒也無妨,左右你我日日都在一處。”
這是說,便是檀雅看書法的兩堂課,她也是要去的。
檀雅一笑,無所謂道:“閒來無事,打發時間,那蘇姐姐教琴,我必也要作陪。”
蘇答應嘴角上揚,嗔道:“你拿我打發時間?你當我是琴師嗎?”
“琴師哪有我蘇姐姐人美?更何況還琴聲優美。”
“說的像是你見過聽過多少琴師的琴音似的。”蘇答應甩甩帕子,道,“我去尋額樂,這還未長大呢,便不中留了。”
檀雅背手跟著她走到前院,想著回東配殿也是閒待,便道:“我與蘇姐姐一道去,也瞧瞧幾位姑娘可住得好。”
“隨你。”
兩人也不急,借著黃昏的日色,漫步走到西三所,還未進門,便聽見額樂清脆的笑聲。
幾人正在前殿裡跳房子,地麵上方方正正的八個格子,此時輪到額樂,她一手拿著宮女幾下便縫好的沙包,使勁一扔便扔進寫著漢字六的格子裡,然後一個格一格地單腿跳,剛跳到寫著四的格子,便站不穩,另一隻腳落地。
規則應該是腳落地就失敗,可額樂一點兒不失落,高高興興地撿起沙包,遞給下一個舒爾,笑看她扔沙包。
舒爾很小心,隻扔到第三格,順利跳過去撿回來,便將沙包遞給伽珞。
伽珞手臂輕搖,大致估量遠度之後,穩穩地扔進第四格,然後不緊不慢地跳過去,半蹲撿起來,再跳回來,跳回來的時候稍稍加快速度。
茉雅奇接過沙包,沙包對著四格扔出去,將將落在四格邊緣,輕鬆的跳過去跳回來。她回到起始地,一邊將沙包遞給最小的吉蘭,一邊輕聲道:“隻要扔進第一個格子便夠了。”
吉蘭繃著小臉,認真地點頭,手一甩,沙包卻甩出了格子。
額樂笑得極其大聲,可一見到吉蘭撅起嘴,立時便收回笑聲,還過去哄她,“有姑姑陪你呢,莫要不高興。”
一局輪完,結果已出,宮女端著個蜜餞碟子走到另外三個姑娘跟前,三人一人拿了一顆蜜餞,愛新覺羅家的姑侄倆沒有,隻能看著她們吃。
檀雅靠在門邊兒上,笑著對蘇答應道:“原來彩頭是蜜餞,可憐見的。”
她一出聲,額樂總算聽到動靜,側頭看過來,喜笑顏開地喊道:“額娘!色赫圖額娘!”
檀雅和蘇答應這才走進來,順便叫行禮的小姑娘們起來,然後才調侃地問額樂:“怎麼?額娘們不找你回去,你便不知道回家了?”
額樂眼睛轉了轉,機靈道:“皇宮就是額樂的家啊。”
檀雅點了點她的額頭,“瞧你機靈的。”
額樂捂著額頭,抱住蘇答應,冠冕堂皇地撒嬌:“額娘,吉蘭害怕,額樂想留在這兒陪吉蘭住。”
蘇答應低頭瞧她,不置可否,隻道:“你昨日便說要陪吉蘭,今日還陪?”
額樂認真地點頭,睜大雙眼讓額娘看到她作為姑姑的慈愛,“我是吉蘭的姑姑啊,當然要照顧她,是吧,吉蘭?”她看向吉蘭。
吉蘭懵懵地點頭,答道:“吉蘭跟姑姑一起睡就不怕了。”
蘇答應無奈,看向檀雅。檀雅聳肩,隨她決定。
“那你便留下吧,隻是不許晚睡,功課也要完成,明日額娘們檢查。”她對額樂囑咐完,又轉向伽珞三人,讓她們不要太順著額樂,該如何便如何。
三人乖巧應了。
蘇答應交代完,沒有其他吩咐,卻也不走。
檀雅見她如此,挽住蘇答應的手臂,對額樂等人笑盈盈地說:“那我們便先回鹹福宮了,你們可以繼續玩兒一會兒再去寫大字。”
額樂立時便一通甜言蜜語,全都是說色赫圖額娘的好話。
蘇答應瞥了檀雅一眼,沒有告訴額樂真相,就是她這麼好的色赫圖額娘,說給她們加課程便加課程。
檀雅拉著蘇答應離開西三所,才問她:“蘇姐姐是怎麼了?為何不高興?”
蘇答應抬頭望了望天際,幽幽地說:“倦鳥歸巢,行人歸家,額樂還不知道,她總有離開額娘們的一天,竟是早早地便想走出鹹福宮了……”
傍晚的皇宮夾道幽長,除年年維修,樣子始終沒有變過。
檀雅不疾不徐地走著,笑臉不變,輕聲道:“便如我曾經對娘娘說的,無論是二十二,還是額樂,都會長大,會有他們自己的路要走,真正能相伴走完餘生的,是咱們幾個。”
蘇答應長歎一聲,“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