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婚啞嫁,而且是遠嫁,年輕的姑娘肯定都會心中不安。
吉蘭的表現有點兒像小獸,茫然無措,沒有安全感,下意識地想要尋找最能給她安全感的姑姑,勉強在怡親王府住了些日子,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宮中。
她看到姑姑的一瞬間,渾身支棱起的毛才撫平,雖然還是慌,但是慌的程度一下子減小,跟在姑姑身後就能心安。
額樂也樂得帶著她,加上嫂子茉雅奇和侄媳婦伽珞,四個人每日都要在一塊兒商量,到時候她們去蒙古,都要帶什麼。
公主出嫁,衣食住行大部分東西,宮中都有陪嫁的定例,可宮中準備的,哪有她們自己想得更合心意。
額樂先為吉蘭考量,列衣食住行四項,依次按照她的喜好列出單子,小到吉蘭喜歡什麼口味的菜,都考慮進去,讓內務府找擅長的廚師。
如今茉雅奇和伽珞全都管著一個院子,方方麵麵都要操心,茉雅奇因為後院簡單,又住在安壽宮,什麼事為難便有人請教,還帶著些少女的天真。
伽珞卻是成長飛速,她給額樂和吉蘭的建議十分有用,也將她掌家之後做的錯事兒毫無保留的講給她們聽,引以為戒。
不止額樂和吉蘭兩個未婚的聽得認真,連茉雅奇也抱著學習的心態認真聽,偶爾一件事,她還會從她的出發點說出些不同應對方法,便是額樂也會給伽珞啟發。
唯有吉蘭,越聽她們說這些越哭喪著一張臉,“成親好難啊,我能在自己的公主府待著嗎?”
茉雅奇和伽珞對視一眼,連忙安撫,“其實沒那麼嚇人,你是公主,公主府就是你的地盤,跟我們不一樣,額駙不敢對你不好。”
額樂更直接,敲她的頭,道:“怕什麼?姑姑跟你說的話都忘了?”
吉蘭搖頭,“沒忘,有事找姑姑,姑姑給我撐腰。”
“那就得了,你隻管保護好自個兒,彆讓亂七八糟的事影響心情就是。”額樂揮揮拳頭,冷笑,“我問過了,咱們倆住的不算遠,快馬加鞭兩三日便能到。”
“那要是打不過怎麼辦?”
額樂翻了個白眼,瞪了這個小傻瓜一眼,“我是誰?為什麼要親自動手,就算動手,誰敢還手?不要命了嗎?”
吉蘭圓溜溜地眼睛轉了轉,傻乎乎地笑起來,“姑姑說的是。兩三天也不遠,到時候我常去姑姑的公主府小住,好不好?”
額樂立即答應:“你隻管來,誰敢管你。”
吉蘭心情更好,再聽她們說什麼成婚之後要處理的事情,都不慌了。
茉雅奇和伽珞又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還有羨慕……這是她們永遠不能有的底氣,來自於身份的鴻溝。
額樂她們幾個在這兒積極地做提前準備,檀雅她們這些太妃繡嫁衣也繡的極順暢,幾乎一日一個樣兒。
人多力量大,速度也快,額樂的嫁衣到收尾階段,眾太妃們又開始為吉蘭繡,也不打算落下葉楚玳,不過她們婚期都已經定下,葉楚玳的嫁衣,繡娘肯定要先繡一部分,然後再由眾人添幾針。
額樂最長,又是長輩,先成婚,就在來年的三月份;吉蘭其後,婚期定在六月十二,葉楚玳的吉日則是在明年十二月,還有很長的準備時間。
時間在眾人的忙碌之中走得很快,先到來的卻是另一件喜事,那便是四福晉伽珞終於懷孕了。
這件喜事一傳開來,宮裡皆喜,皇後烏拉那拉氏親自去西二所看她不說,雍正越派人賞賜,兩宮太妃們更是或多或少地送了些賀禮,看這架勢,等到生產時恐怕還要更誇張。
熹妃鈕祜祿氏也給了賞賜,可在這麼一大波賞賜中間,她幾乎被淹沒了,無法,為了不讓人覺得她這個生母不待見兒媳婦,隻能做更好更多。
弘曆亦是歡喜,竟也沒在福晉懷孕後便不再留宿,反而抱著她,看著她平坦的小腹想象著他們的孩子是何種模樣,像誰多一點,又該是如何聰明伶俐……
這盛況跟當初庶長子出生可是天差地彆,西二所今年選秀剛進的兩個侍妾和生下四阿哥庶長子永璜的侍妾嫉妒的不行,卻也沒有辦法,隻能按捺著。
額樂她們三個得去探望,檀雅想了想,一同出了安壽宮,跟她們一起的,還有兩隻小小貓。
它們是卿娘和將軍的後代,不過是曾曾孫輩兒了,她們的貓祖宗卿娘和將軍,如今已經是老年貓,輕易是不愛動彈的,天氣好時尋個陽光充足的地方,一臥便是一天。
這些曾曾孫輩兒的貓兒們正是粘人的時候,瞧見她們出門,邁著貓步就跟了出來,額樂她們喜歡,樂得帶著它們。
隻是檀雅不許她們抱著,也囑咐到了西二所,不許帶貓兒進屋。額樂她們應了,走在前頭,兩隻小小貓便你追我趕地走在後頭。
檀雅好幾年沒到西六宮了,就是禦花園也不怎麼逛了,多數時間都是在寧安園裡折騰,如今走過來,瞧著哪兒都熟悉又陌生。
等到走近儲秀宮,看著她們從前總走的那條夾道,心中感慨不已。
而額樂她們幾個對西三所的記憶亦是十分深刻,在西二所門口側頭駐足片刻,進去問候伽珞時,還談起來。
四個人說起小時候的事兒,有說不完的話,嘰嘰喳喳沒完。檀雅就自在地坐在不遠處,邊喝茶邊吃水果,一點兒不自在沒有,偶爾才插一句言,說說她們小時候乾過的蠢事。
四個人笑,還可惜西三所的水稻根本沒長幾茬,異想天開的覺得要是整個院子全都種上,沒準兒能夠一個人一年的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