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眼神餘光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眼吉蘭,見她氣色極佳,笑容更真了些。
而土謝圖汗王微微頷首回禮,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騎衛,並未言語。
固倫恪靖公主笑容和藹地與幼妹聊了幾句,然後像是才想起來一般,嗔道:“榮樂,來做客,怎麼帶著兵?莫教人誤會了。”
額樂輕輕一抬手,示意騎衛們收刀,笑容誠摯而無辜,“可是四姐,這都是我的私衛啊~”
私衛?
土謝圖汗王、固倫恪靖公主,乃至於智勇親王父子等人,看著榮樂公主所謂的“私衛們”齊刷刷地收刀,重新退至公主身後,動作整齊劃一,單從氣勢和紀律性以及身上的煞氣,便無法相信他們隻是私衛。
唯有吉蘭,根本無所謂這些,隻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姑姑。
固倫恪靖公主也不會深究“私衛”的真實性,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問道:“榮樂,四姐知道你不是那種囂張跋扈的人,可是與智勇親王、和碩額駙有誤會?”
“誤會沒有,不滿倒是有幾分。”額樂將鞭子卷起,漫不經心地把玩,“和惠受了欺負,我作為她的長輩,難道不能教訓教訓和惠的額駙嗎?”
智勇親王便是已猜到榮樂公主的來意,此時卻是不能直接應下的,而是試圖粉飾太平,“榮樂公主,和惠公主身份尊貴,我兒怎敢欺負?”
“哦?”額樂看向吉蘭,“額駙跟你說了什麼?跟智勇親王說說,免得他不知情。”
吉蘭立即乖巧地回答:“額駙說想要生育子嗣的侍妾和兩個兒子向我敬茶,還說我雍容大度,一定識大體。”
額樂冷嗤一聲,嘲諷道:“智勇親王聽到了?你該不是以為,大清的公主下嫁,是來喝妾室和妾生子的茶的吧?當兩族盟姻是玩笑嗎?”
土謝圖汗王瞪向智勇親王父子二人,“不過是卑賤侍妾所生的孩子,怎有和惠公主重要?還不快給榮樂公主和和惠公主一個交代。”
多爾濟塞布騰咬緊牙關,低下頭顱,兩側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智勇親王更識時務一些,大汗原先未表態尚且好說,此時大汗分明是要他們撫平榮樂公主的怒火,他馬上收斂情緒,毫無怨言地下令將侍妾和世子的孩子們帶來,任由公主處置。
很快,多爾濟塞布騰的侍妾和孩子們便被帶到了大堂之中,智勇親王皮笑肉不笑道:“請公主處置。”
和惠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孩子一眼,轉向姑姑,眼神詢問。
額樂抱著手臂,鄙夷道:“沒用的男人才會將錯誤都推到女人和孩子身上。”
智勇親王尚且還能繃住,多爾濟塞布騰卻是年輕氣盛,倏地抬頭,眼神銳利地直視她,“榮樂公主金尊玉貴,便可如此咄咄逼人,肆意插手臣與和惠公主之間的事嗎?”
額樂挑眉,玩味地問:“那你想如何?”
多爾濟塞布騰義正言辭道:“自然是和惠公主最有資格處置。”
“你果真讓和惠處置?”
“是。”
額樂輕笑,手掌攤開後移,從騎衛手中接過弓箭,隨手一扔,將弓箭扔向吉蘭。
吉蘭接過來,熟練地搭弓抬臂,箭鋒指向額駙,眼睛微眯,依舊是軟糯的語氣,問道:“我這一箭,貼著額駙肩上頸側射出,額駙若是不躲,我便息事寧人,還喝他們敬的茶,如何?”
額樂微笑著附和:“如何啊?”
多爾濟塞布騰麵色難看至極,無論如何也點不下頭。智勇親王更是連忙來說和,說著:“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可惜吉蘭話說出口,便根本沒給額駙選擇的機會,眼神一厲,箭離弦,直直地射向額駙的頸間。
死亡與否,隻在一念之間,多爾濟塞布騰驚懼非常,膝蓋一軟,在箭靠近他身體之前,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心有餘悸。
吉蘭放下弓,淡淡道:“無論駙馬和旁人生多少孩子,我都不管,但我腹中的孩子,才是王府唯一的繼承人,若我的孩子無福,智勇親王的爵位,就斷了吧。”
“可惜了。”額樂嘖嘖兩聲,“和惠箭法極好,額駙若是不躲,智勇親王府必定子孫滿堂。”
智勇親王目眥儘裂,土謝圖汗王倒是想說和幾句,卻被恪靖公主打斷,目光欣喜而驕傲地看著榮樂和和惠,當機立斷道:“和碩額駙有錯在先,又自願由和惠處置,不日便將此事上報朝廷。”
吉蘭還了弓,神色像是沒射過那驚人一箭似的,乖巧道謝:“和惠在此謝過您,也謝過汗王大公無私。”
恪靖公主環視一圈,威肅道:“大清公主撫蒙,乃是為了兩族盟姻不絕,公主謙讓是顧全大局,非是爾等得寸進尺欺辱之由,任何人有破壞兩族關係的行為,皆是土謝圖汗部的罪人,是蒙古的罪人。”
這樣大的帽子扣下來,誰人敢應承,便是土謝圖汗王,也無法開口為智勇親王父子說話。
氣出了,威也立了,再待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
額樂和吉蘭先行回到和惠公主府,傍晚時分,恪靖公主親至,感慨道:“未想不過區區數十年,公主的教養便已至此,日後蒙古有你們,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