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之中一片寂靜,李環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你聽說是什麼事了?這是今晨才傳出來的消息,你倒是靈通得緊。”
事情發生的太過緊迫,從李恒被參禁足之後,李燃之人便迅速的將收集到的元家在罪證送上了陛下的案牘,這些罪證多數是真裡摻和著假,被安插了各項名目分散到了和元文石關係最近的幾個元氏族人身上。
李燃並未露麵,奏折由禦史局中從屬參奏,請陛下聖奪,處死元文石及其從屬。
皇帝心中存疑心,還是未允。
他這些時日以來,身體愈顯蒼老之態,又正是乍暖還寒之時,難免有些氣虛,咳疾難愈。
太史令趁機請奏陛下,故作玄虛:“紫宸辰微弱,蒼龍氣盛壓製也,除其予以可解禍。”
意為,太子乃是皇帝病因的罪魁禍首。
矛頭直指今日被彈劾的元家子弟。
皇帝重重斥責之,罰了太史令三個月俸祿,又駁回了殺元文石的奏折,卻允了李燃上書奏請處死接手過鐵器的一批官吏和工匠的折子。
君王之怒,總要有一個傾瀉之口。
這些官吏工匠皆是元文石手下親信,這麼些年元家子弟盤桓於工部之中,在金器鐵礦兵器冶煉之事上,逐漸滲透。
皇帝順水推舟同意處死這些人,罪名都是李燃部下之人擬好的,這些人看管鐵器不利,更是在鐵器丟失之後知情不報,一圖瞞天過海。
這樣的罪責僅僅是將這些人處死,而並未連累其滿門,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滿朝之中除了李燃之人,皆紛紛上諫,請陛下收回成命。
然而聖旨己下,任由這些人如何死諫言,皇帝也不為所動。
城郊之外,新雨之後,草木皆煥發著清心泥土的芬芳。
然而此時這片秀麗景色之中卻赫然站著諸多玄色鐵甲的禁軍,押送著一排身帶鐐銬的罪人。
旁側是一條極寬的河,水流深清澈稀裡嘩啦的,衝刷著路邊的泥沙。
然而接觸鐵器之人並不在少數,整個無定河邊排成了幾列的長隊,縱橫交錯儼然有序。
尋常處死罪人之時,通常是在午門之外。較全城百姓前來觀看,起殺雞鎮猴之作用。但是此事卻例外,刑場定在了京郊之外最為偏僻的地方。
原因無他,要在一日之內處死幾百之人,若當真是在午門之外,怕是對過路之人太過殘忍。
李燃一襲玄色長袍,腰束革帶,身姿齊長隱沒在這片山石之間門,然渾身皇子氣度儘顯,卻十分叫人難以忽略。
今日之事之盛大,諸臣眼見著勸不動陛下,便紛紛著了官服,來到刑場這邊,以死勸諫李燃。
甚至有那鐵骨錚錚之臣,唾罵起來:“如此罪名,便要殺這般多無辜之人,甚至不讓人辯駁,這乃暴虐之臣所為!”
“汝配為人乎!”
“二殿下做下今日罪孽,就不怕來日遭報應嗎!”
然而李燃卻連視線也未曾透去一撇,漆黑桃花眸中冷肅流轉,下頜微抬,全然注意著時辰,把玩著手中的玉印。
聲音清冷震撼人心:“此乃陛下之意,諸臣豈敢抗旨乎?”
李燃身形頎長,背及挺直,今日河邊風有些大將他的袖子吹得鼓了起來,有些獵獵作響,玄色的大袖金麒麟紋在陽光下流轉。
那些罵聲入耳,仿佛不過是窗外下的一場毛毛雨而已,風清雲淡,浸潤人心脾。
然而這樣的風清雲淡並未維持多久,很快一直後在身側的武炎便變了臉色,匆匆的在殿下耳邊道:“太傅車駕已經到了,禁軍不敢攔,將人放了進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河城山連綿不斷,層疊的山巒。
秋風吹起冬青林中一片簌簌,在這個時節山腳下都是連綿不絕的熱鬨。
什麼茶樓酒肆,還有各種的鋪子,此處是一個還算繁華的小鎮。
華貴寬敞的馬車在街道上車輪飛速的駛過,斷然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上的,過路的行人紛紛避讓著一邊朝車投來視線。
這裡離城中算是不小的距離了,眼瞧著很快就能道河城山山腳下了,日頭已快過午,這邊並非官道,進山之路崎嶇路上難免會有些顛簸。
駕車的正是烏暨,自從上次之事後,李燃便派了烏暨貼身保護皇子妃,片刻不得燒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