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樹林中,涼風蕭瑟。
樸素的馬車停在路邊,車輪似乎陷入了路麵的窪地中。但是在馬車旁,除了一個著著官袍的倔強老頭兒空無一人。
是太傅府的馬車,周慎原本便隻帶了車夫,隻身前來。
然而如今山路崎嶇,車輪卡住後車夫一人無力將馬車移位,便隻好先讓主子暫時留部此地,自己去找人了。
周慎為官幾十載,其實也見慣了風浪。隻是今日之事讓他看清,他想要同時保住這兩個學生,恐怕已是不能。
一時之間門,他立在車轅邊,身上一襲紫色官袍顯得寬大,仿佛裹著一個單薄的骨架一般。
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場,如今又灌了冷風,加上急火攻心,獨自站在這山嶺之間門,一時之間門,悲寂湧上心頭來。
剛有些發顫的手摸索地從身上找出了一塊帕子,下一刻便一口血咯了出來。
仆人已經離去很久了,他年事已高,晚年又不幸喪妻喪子。
其實,魂歸此處,也不錯。
視線模糊的時候,一襲鮮亮的裙擺出現在了視線裡,珍珠溝金絲繡鞋就停在了他麵前的一尺處。
長者撐著馬車,車轅想要站起來,然而渾身氣力已儘。
多麼淒慘,即便是換成任何一個人一定都會很快去攙扶。
然而,麵前的人是江嚶嚶。
江嚶嚶過來瞧見的就是這一幕,忍不住腳步一頓,然後轉頭看向烏暨,烏暨還沒有來得及想太傅怎會獨自在這裡,就被皇子妃的視線盯得心下一緊,看到旁邊停的馬車瞬間門反應過來,還想再替自己辯駁幾句。
然而下一刻就見皇子妃提著裙袂,走向了周太傅。
其實除了李燃及武炎,以鄒臨為首的幾人,對周太傅雖然有幾分敬意,但是也都是當政敵來看的。
從前太子低位不穩之時,便是周太傅在旁一力扶持,對自家殿下多有打壓。
烏暨還在思索著要如何處理此事,然而江嚶嚶卻是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出現在此處的周太傅,有些歎息的在靠在席地而坐的太傅麵前不遠處蹲下查看,沾了諸多草碎的華麗裙擺就落在地上,那雙杏眼盛滿了溫柔。
“太傅怎會孤身在此處?”
她單膝跪地半蹲著,右手就搭在自己的右腿上,然而尖銳的匕首暗藏寒芒的刀刃就藏匿在寬鬆的袖子和裙袂間門。
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她過來的時間門裡,那些人必然已經死了。李恒必然不可能放過李燃,劇情修複的力量當真讓人……歎為觀止。
周太傅靠在馬車上,半闔著眼睛,極力分辨著麵前的人是誰,他幾乎對眼前的狀況一無所知。
他靠在馬車車輪上,即便是這樣狼狽的處境,肩脊依舊挺直,這是朝臣的風骨,即便是他手裡幾乎難以拿得住沾血的帕子。
聽到聲音,周太傅終於極力的動了動手,攥緊了手裡粘著血的帕子,一反手將染血的一麵納入掌心。這樣狼
狽的東西,不能示於人前,這樣艱難的動作也緊緊是他的本能。
江嚶嚶注意到了,也沒在意。手裡華貴的金柄鑲寶石匕首,貼在掌心之中有些灼熱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