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掃過荒涼的枝頭,稀疏的枝葉發出低呦哀鳴聲。
玄色金麒麟紋寬袍的頎長身影少年孤身背對著身後寬闊的大河,身後有些大的河風席卷過他衣袖,簌簌的涼意直湧上心頭。
耳畔周慎聲音沉沉,仿佛承載著這十幾年的光陰,他樣子已經和十幾年前大有不同。身上的紫色官服也更為深沉,鬢間難掩的灰白色應和著那雙看過來灰褐色的眸子叫人心中猶如壓著一塊頑石。
有侍衛因為二殿下吩咐,上前站在周慎慎側恭請之時,周慎凝眸看著他微微避開身的模樣,腳下步子卻是決然不動。
他開口聲音暗啞:“殿下,當真要如此?”
李燃背對著他,背脊決然不動。
樹影蕭索,寒風簌簌,一輪日影漸匿。
烏暨看了看天色,心下隻估摸著快要到時間了,他實在是不解為何皇子妃要摻和進這些事。
殿下待皇子妃極好,日後殿下登上那個位置,皇子妃便是天下國母,究竟有何不好。
他心裡已經劃過無數個詞,例如婦人之仁,他甚至認定了,皇子妃要去阻止,便是和朝中那些庸臣想的一樣,認定殿下手段殘忍,太子李恒才是正義之師。
很快穿過了一片碎石灌木淩亂的山道,烏暨就瞧見前麵的“婦人之仁”的皇子妃冷笑一聲停住了腳步,從腰間掏出一把眼熟的匕首來,未等他看清楚是什麼匕首。
江嚶嚶就轉身看向他,將那略微有些花裡胡哨的金絲刀鞘拔開,露出鋒利的刀刃在眼前閃過一絲寒芒。
少女微微揚起下頜,修長漂亮的指節把玩著手裡的刀,唇角掛起了一抹殘忍的笑。
見慣了大場麵的烏暨此刻卻是心下膽寒了一瞬,臉上的毛都聳立起來,瞪著眼睛看著皇子妃,警惕至極:“皇子妃是要做什麼?”
“善良”的江嚶嚶卻是將手裡的匕首尖對準了他,露出一抹甜膩的微笑威脅道:“去,前麵帶路。”
烏暨看著荊棘叢生的前路,這是他故意將人引過來的,這條路不好走,這作精吃不得半點苦肯定就掉頭回去了。
然而此刻看著江嚶嚶惡毒的嘴臉,頓時覺得自己是瞎了,他現在甚至覺得皇子妃氣勢洶洶的樣子不是去救人,而是去補刀的,還是用匕首捅得血花四濺的那種補刀。
麵前是枯萎的荊棘叢,他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抬步上前去將那滿是荊棘的灌木踩開,給身後的作精開路。
原本是有意想為難皇子妃,如今卻是自討苦吃了。
江嚶嚶看著眼前的開路機,眸底掩蓋一抹暗沉。
她已經廢了這樣多心思挽回劇情了,還是無法將劇情掉過頭來,它就像一柄尖銳的快箭,已然離弦,便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方向。
即便是從旁側使勁的扇風,氣流也隻能將箭尖微妙的偏移一絲毫,接著又很快被另一側的風將那絲毫的偏移給調整過來。
從李燃做皇子到如今,所有人從一開始就將他丟棄了,不
管是將他率先劃入楊家陣營的皇帝,還是無力改變一切的寧貴妃?[]?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還有那些心向東宮的宮人,朝臣百姓。
隻要周太傅在站在李恒身後的情況下,還能想著拉扯他一把,阻止他犯下大錯,希望他日後能去封地安穩的做一個藩王。
這點微末的好,在李燃舊時的那些歲月裡顯得難能可貴,所以他對周慎有足夠的敬意,比對皇帝更甚。
若是說如今還有誰能有那麼些微妙的機會,將他從墜入深淵的邊緣拉回來,還願意去將他拉回來,那這個人就非周慎不可了。
但是……
即便是在書裡,李燃也未能被周慎成功勸阻,他想要做的事,從來都不會輕易因為旁人改變。
可是,也許能拖一陣子呢。
江嚶嚶沒猜對,李燃這樣心狠冷戾之人,從來不會因為誰而耽誤片刻。
這些官吏手裡有他的罪證,若是他們不死,死的便是他自己,且還有他麾下的那些從屬部將。
這樣清冷的人除了他在意的東西外,對任何事物都是冷漠的,永遠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麼,所以時刻保持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