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那葳蕤枝葉遮擋的樹蔭下站的是誰。
江嚶嚶慢悠悠的剝著橘子,隨意的撕去鮮豔橙色皮囊,露出晶瑩剔透的果肉。
她動作漫不經心的,壓根看也沒看手上,好像外麵樹梢的鳥叫聲對她更有吸引力一些。
春嬤嬤喋喋不休的話語頓時戛然而止,不由哽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瞧錯了皇子妃,這不分明是想著殿下的嗎,倒是顯得她多餘了。
可是這光想也沒什麼用啊,口是心非總是要吃虧的。
剛想要勸皇子妃在殿下麵前脾氣放軟些,莫要和殿下拗著來,這男人最是要麵子,偶爾順著女人兩句還行,時候一長肯定要起嫌隙的。
“嬤嬤說了這麼多,聽的本妃都渴了。”江嚶嚶瞧著外麵似乎沒那動靜,不由收回視線,用帕子擦了擦手,不怎麼高興的道,“還不快去換壺茶來。”
今日皇子妃興致不高,原本伺候的婢女都被她遣退下去了。春嬤嬤這會兒剛過來侍奉,就碰一鼻子灰,這春露茶才擺上沒多久呢,歎了口氣趕緊恭敬應是,就要退下上新茶。
然而才轉身繞過屏風,就瞧見一道頎長麒麟袍身影闊步而來,愣了一下趕緊要恭敬行禮,然而卻收到了個警告不要出聲的眼神,下一刻人已經擦肩而過了。
敞開的花梨木窗邊,可瞧見外麵迎春舒展著鵝黃的柔軟花瓣,清幽恬淡的香氣隨風送來。
江嚶嚶正等著扶姞進來回話,半晌也沒有動靜,在抬頭看去的時候,那邊樹影下已經沒有扶姞的身影了。
她氣還沒消呢,心裡琢磨著這會得讓這人好好長長記性。
然而下一刻,屏風那頭珠簾微微晃動,腳步有些熟悉,隨之而來的還有糕點香甜的氣息。
頎長身影停步在她身後,來人語氣清磁帶著幾分試探:“嚶嚶?”
“夫君還敢回來?!”
江嚶嚶笑眯眯的,轉過身看去,上揚的唇角露出一截尖牙語氣威脅,“我還以為,夫君走得這樣硬氣,就不會回來了呢!”
李燃一襲墨色麒麟長袍,腰束革帶,寬肩窄腰身形修長,白皙修長的指尖,提著糕點也絲毫不影響他矜貴的氣質。
見嚶嚶果然還沒氣消,李燃心裡一陣緊繃,將點心放在少女麵前的矮幾上,邊好聲道:“今日是有要事,著實迫不得已,是我錯了,以後都陪著嚶嚶用膳可好?”
本來嚶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午膳,他卻用到一半離去,隻留下嚶嚶一人,確實是太委屈她了,嚶嚶這樣生氣也是應該。
不知悔改!
江嚶嚶順手抄起身側的軟枕,氣的丟他。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扔出去的軟枕正好被他接了個正著。
手邊隻剩下茶盞之類,還有桌上他新帶來的點心,江嚶嚶粗略的掃了一圈,發現竟然奈何他不得,不由得一陣氣悶。
抬眸睨他一眼,接著便背過身去:“你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李燃正要上前,卻突然瞧見懷裡軟枕上沾染了零星的血跡,動作不由一頓。
垂眸一瞧,就發現自己衣襟上有血跡滲出,他穿著墨色長袍有些血也看不出來,仔細看去還是能瞧見左胸衣襟金麒麟暗紋似乎臟了一塊。
江嚶嚶還想看他要如何解釋,結果寂靜片刻之後就聽到他低磁的輕歎聲,略帶那麼一絲心虛:“那嚶嚶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
江嚶嚶:“???”
身後腳步聲很快消失,江嚶嚶立刻轉過身去,就瞧見身後真的隻剩下空蕩蕩一片。
他竟然真的又走了!
珠簾碰撞晃了兩下,很快又回歸到一片寂靜之中。
江嚶嚶赤著腳踩在毯子上,就想拎著軟枕給他扔出去,結果打眼一瞧,軟枕也被他拿走了。
這壞東西,跟誰學的!
江嚶嚶心梗。
***
曹欒正在院子裡焦急地踱著步子候著,剛才烏暨和他說了殿下的傷勢。在大營校場拉弓射箭,傷口已經被震開了,血流不止,隻是拿簡易的金瘡藥敷了一下,隨意包紮了一番便趕緊回來了,這一路上又是騎馬顛簸,怕是要重新請大夫看一下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