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是陛下在朝會過後召見臣子的地方,空曠之極,卻又處處顯現天子威嚴。
裴建因得知太子遇刺,昏睡不醒,腳下步子又快又急。在回答陛下所問之時,半點也沒有想替鄭阿芙遮掩什麼,便將太子幾番被鄭女各種借口請出宮之事說出。
早在很久之前,裴建就對鄭阿芙有所不滿了。但是因為太子重舊時情誼,對鄭阿芙十分偏袒,他即便是心有不滿也做不了什麼。
鄭阿芙跪在階下,冰涼的玉磚寒意侵入骨髓之中。眼見著陛下因為陪劍所說之言,神色愈發漆黑如水,鄭阿芙哆嗦了一下,為了保住性命,便隻好將收到信箋之事如數稟告陛下。
站在皇帝身邊的內侍太監來福頓時掐尖了嗓子:“爾等竟敢攀咬二殿下,可知誣賴皇子可是要罪誅九族的!”
鄭阿芙心中忐忑之極,趕緊扣首哽咽道:“罪女不敢欺瞞,若有半句不實,任憑陛下處置!”
皇帝的神色愈發的漆沉凝重,聲音嘶啞沉頓:“把二皇子叫進宮來!”
另一邊,派去調查的人很快就回來了,有人在永安巷帶回來了幾隻當時刺客用的箭矢。
很快負責查案的人便指認出來,當局露出惶恐之色:“陛下,這是應當是西北軍所用的弓箭,這種箭矢絕非是在京中所造!”
如今所有人都覺得此事是二殿下所為,但是監察院中依舊有李燃的人,這種時候發現西北軍的箭矢,無疑是喜慶二殿下嫌疑
的最好工具!
卻又有一督協辦案的官員鄔少卿趕緊站出來,恭敬的道:“有誰會用這樣顯眼的東西來行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陛下,這背後刺客一定另有其人!”
鄔少卿是太子的人,這種時候即便當真凶手是西北軍的人,也應當咬死了就是二殿下行刺。畢竟前者除了耍些行刺的小手段,無論如何也威脅不了東宮儲君地位。
各種嘈雜的聲音,吵得人震耳欲聾。皇帝不由得按住了腦袋,讓人都住口。
就在這時太監稟報道:“二殿下求見!”
皇帝披著龍袍,坐在金殿的主位置上,沉聲道:“讓他滾進來!”
聲音中含著無限的冷意。
誰都知道太子是陛下精心培養出來的,既然是自己養出來的東西,那麼不管好壞,始終都是最合自己心意的,旁人怎麼也傷害不得。
如今出宮一趟竟然遇刺,受了這樣重的重傷,無異於有人拿刀架在皇帝脖子上,逼著他換太子。
然而李燃進來後卻不慌不亂的見禮,皇帝看著他,視線投向了擺在桌子上的幾隻箭頭:“你可認得這些?”
李燃聲音恭順:“兒臣並不認得,還請父皇解惑。”
皇帝走下台階來,站到了他的麵前,一雙漆沉有些銳利的眸子就這樣不發一眼的看著李燃。
在這樣迫人的氣息下,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惶恐的跪下請罪了,然而李燃卻是一副坦然的樣子,恭順地問:“不知父皇今日請兒來,可是要問罪何事?”
皇帝看著他,半晌道:“你可知,太子千辛萬苦從宮外帶回了些什麼!”
李燃不動聲色。
皇帝麵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來,搖了搖頭,道:“原本還對你有些期望,想不到你竟做出這些事來!”
李燃身形微頓。
“你行刺兄長,當真以為將那些東西燒掉就無人知曉了?也幸好太子對你素有防備,還藏了一部分起來。”皇帝走得更近了些,手裡拿著一疊東西似乎想要讓李燃看得更清楚些。
李燃抬起頭來就瞧見皇帝手中捏著幾張熟悉的信紙,不由得指節一僵。
“太子重傷昏迷之際還在顧念著你,為你求情。若你還念著幾分與太子之間的兄弟情誼,便將你做的那些事如數供來,若有一處與太子所言對不上,便照著謀逆處置!”
言外之意,若是此時承認,念在父子情誼兄弟情誼的份上,還有幾分善了的餘地。若是死不認罪,毫無悔過之心,那便隻有罪同謀逆了。
到底是依言請罪,或是抵死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