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來不是一個永存於安寧的種族,這也從來不是一個受到很多眷顧的民族。
觀眾們注視著樂曲中的人們經曆了天塌地陷、江河斷流、烈日當空、洪水滔天……
一段琵琶獨奏。許喬大量運用了滿輪、掃拂、推拉弦的技法,如裂帛一般的聲音回響在觀眾耳邊。
他們無需眷顧,他們為了生存不斷抗爭,他們在無數的災難中愈來愈壯大。
……
流動的音符連綿不絕,彰顯著那個古老東方民族的生機與脈動,流露著那片黃土地的呼吸起伏。
極具東方神韻,瑰麗奇絕,恢宏壯闊的交響曲。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亙古長存的是生命的樂章。
“……”
評委席中央的馬爾茲長舒一口氣,他終於明白許喬先前對他說的,聽完這一曲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能作出這樣曲子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屈從與死亡。
許喬有著比所有人更堅強的意誌,他足以與曆史上最出色的音樂大師並肩站在一起。這個時代的音樂,將會因他熠熠生輝。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寂靜,無邊的寂靜。
良久後,評委席上有人發出輕歎:“太不可思議了……”
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一支能讓最缺乏想象力的人,也能想象到那瑰麗畫麵的交響曲。
它是一曲生命樂章,是一個民族或者說整個人類的生命樂章。
民樂團眾人彼此對望,眼裡都閃爍著激動的淚光。
他們做到了,民樂團再也不會是“劣質的模仿品”,他們讓世界看到了民樂的光芒萬丈。
這將是民樂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的天……]
[這真的是人可以作出的交響曲嗎?]
[它太棒了,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詞去形容它]
[那些愚蠢的樂評人怎麼會認為許喬有輕生的念頭,這首交響曲的生命力太過頑強]
休息室內,盧卡斯聽完《女媧》後,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這場交流會的金獎已經毫無懸念。
在略微受到打擊後,他與同伴們接受了這個事實。
“該到我們上台了。”盧卡斯笑了一下,“享受這個舞台吧。”
維也納愛樂樂團眾人互相捶了捶拳,臉上表情變得輕鬆起來。這群演奏家們與下台的民樂團眾人錯身而過,臉上帶著欣賞的輕鬆笑容。
觀眾們還在猜測,盧卡斯會選擇什麼交響曲?
隻見大屏幕上浮現出兩行字:《新生交響曲》。作曲人:盧卡斯。
是一首新作的交響曲!
新生。同樣是一支有關生命的交響曲。
許喬和盧卡斯,這兩位天才的演奏家和作曲家在這次交流會上,關於曲目的選擇竟然如此驚人的一致。
先是死亡,而後是新生。
這不得不引以為一場佳話。
因為對金獎不再有執念,維也納愛樂樂團的演奏全然放鬆投入,取得了比預想中還要出色的演奏。
演奏結束後,盧卡斯臉上沒有了先前的傲慢,他深深鞠了一個躬。
評委們對視幾眼,歎了口氣。
交響曲的創作是複雜的。首先作曲者要熟知每一種樂器的演奏技巧,然後配器法、和聲、曲式、複調……這些都是要考慮進去的。
如此規模宏大的交響曲,其創作是對腦力的極大壓榨,如果沒有深厚的音樂基礎和強大的意誌力,絕對無法成功完成。
有句話叫人的一生寫不過九首交響曲,足以說明其創作的困難。
但盧卡斯完成了,《新生交響曲》,或者說《盧卡斯第一交響曲》,這無疑是一支足夠列入教科書級彆的交響曲。
情感充沛、感染力強烈,以教堂鐘聲作結尾,聖歌般的旋律觸動人心。
不愧是有著音樂神童之稱的盧卡斯,他已經具備了當代音樂大師的風采。放在以往任何一屆交流會上,他都足以成為所有人視線的焦點。
但這一屆,偏偏出了一個許喬。
從第一支《姑蘇月夜》到最後一支《女媧》,三支新作的交響樂曲,一曲勝過一曲,蓋過了所有樂團的光芒。
這一屆交流會,注定是民樂團的舞台,注定是許喬的舞台。
他是天才的天才,能與他相比的人,不在這一屆交流會,而應該放眼過去未來。也許隻有這樣,才能找到與他比肩的音樂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