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買長袖長褲!
歐鰉當場在人家門店裡脫掉裝備、脫下已然破破爛爛的“新手套裝”,換上長袖套頭衫和帆布長褲,再把裝備穿上。
反正骷髏架子沒啥性彆之分,玩家們在遊戲裡並不需要羞恥心……
從穿著上便與其他玩家拉出距離的歐鰉,冷淡地看了眼胳膊腿都露在外麵的秦冠,默默走人。
秦冠:“……”
剛換的全新新手套裝,忽然就不香了……
然後……秦冠便立馬跑傳送點,下了線。
歐鰉大佬這套操作確實溜,尤其是最後那一眼鄙視就十分靈性,秦冠這會兒靈感如泉湧、得趕緊把視頻剪出來掛上——都已經被鄙視傷了麵子,可不能再傷錢(播放量)了!
這倆人一前一後離開馬丁街,又過了會兒,成衣店的老板娘跑出門,到隔壁雜貨鋪跟老鄰居交流跟亡靈交易的心路曆程……
新領主的人(米婭和班)連續數日在市集上采購蔬菜麵粉,但出麵交易的都是人族,跟亡靈交易還是第一次。
歐鰉大佬那顆不安分的特立獨行的心和勇於嘗試新思路的精神,給這些鎮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些語言不通的亡靈,其實也是會講道理、會遵守秩序、會公平交易的!
地球時間十一月二日,周六早上九點半,遊戲裡的下午六點。
不等天色變暗,蹲在生活巷屠夫工坊練習拆解野獸骨骼的歐鰉便利落地收拾好個人物品,匆匆關門走人,跑向十字街傳送點。
周末兩天裡流放鎮的夜晚會變得危機四伏,大大影響了歐鰉的遊戲體驗……他對組隊開荒副本這種事情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在二轉前、有足夠實力自己一個人去野外單刷前,他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玩兒生活技能。
淒涼據點周邊能活動的安全範圍不大,歐鰉前幾次獨個兒傳過去練屠夫技能的時候掛掉過,辛苦折騰了半天才把掉的裝備撿回來。
到了傳送陣,歐鰉沒怎麼猶豫就選擇了傳送威斯特姆——玩家們嫌棄威斯特姆沒怪刷,他不嫌棄,隻要能找到地方練生活技能就行。
威斯特姆一如往日地充滿人間煙火氣,跟流放鎮比起來完全是兩個世界,歐鰉從鎮政廳大院出來,還有兩個蹲在路邊玩耍的人族小孩npc好奇地往他看來。
之前鎮民們害怕滿街跑的骷髏會傷害孩子、都把小孩關家裡;勉強處了一周多的時間,確認這些亡靈的攻擊性比喝醉酒的成年男人還低,鎮子裡的大街小巷又再次出現了兒童玩耍的身影。
歐鰉停住腳,前後左右看了一遍,確認周圍沒有玩家……從腰包裡掏出一小包冰糖,丟給這兩個兒童npc。
臟兮兮還光著腳的兩小孩歡喜地接過冰糖,開心地嚷嚷幾句“謝謝亡靈先生”便撒歡跑開。
歐鰉站原地等了會兒,也沒見那倆兒童npc帶著大人什麼的過來給他發任務,遺憾地搖搖頭。
隱藏任務不好觸發呀!
穿街過巷地跑到鎮門口,值班崗裡坐著的兩個民兵看見出鎮的歐鰉,麵色變了變,但並沒有出來阻攔,隻沉默地看著歐鰉離開。
原威斯特姆的治安官、民兵隊隊長及部分民兵還被關在原民兵隊總部,每天眼巴巴地等著亡靈們送兩頓隻能吃半飽的飯續命。
經哈爾這個盜賊頭子鑒定危險性較低而得到釋放的部分民兵,在家裡還沒閒兩天又被雷克斯找了出來,加入由班擔任隊長的治安隊,製服都不用換便繼續上崗乾起老本行。
現在的威斯特姆當然不存在什麼治安問題——每天晚上都有亡靈在鎮子裡遊蕩,哪個小偷要還敢半夜出門作案那當個小偷還真是浪費了人才——把這些人拉出來安排上崗,隻不過是為了避免這些人閒出屁來反而變成鎮子的治安隱患。
當場看到亡靈便被直接嚇混過去、拱手送了鎮門的吉米,也是再就業的民兵之一。
在關押時的屈辱恐懼、得到釋放後的劫後餘生、待業在家裡那兩天的惶恐不安,讓吉米這個從未離開過威斯特姆的年輕人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重新得到工作後走出家門、看到被關門整頓的紅燈區,更是讓吉米心情複雜。
他並不喜歡這條街,哪怕這條街的存在也曾經讓他受益——從小到大,他看到過太多次同街區的人家中有人為了在這條街上春宵一刻而拋費家財、引起爭吵甚至導致家庭破裂了。
就連他那個一輩子庸庸碌碌的父親,也曾經在喝了點兒酒後把全家人的生活費帶到這條街上來一夜之間揮霍乾淨,害得他們家啃了快兩個月的水煮土豆才緩過勁兒來。
這條吉米做夢都希望它消失的肮臟街道,居然是那些讓他連續做了快一周噩夢的亡靈們親手封掉的;吉米都不知道是該詛咒該死的命運讓他的家鄉淪陷於邪惡的黑魔法師之手,還是該感激命運幫助他的家鄉去掉了這個讓人羞恥的膿腫……
看著那個在夕陽下越走越遠的亡靈背影,吉米躊躇好半天才鼓起勇氣,伸手推搭檔:“我得跟著去看一眼,你先看著點兒。”
不等同伴答應,吉米便鑽出值班崗,跑出鎮門,遠遠地跟上了那隻亡靈。
那隻亡靈順著鎮公路走了四、五百米左右,轉下小路。
吉米知道那條小路通往一座小村子,心裡一緊,連忙略微加快腳步。
鎮子裡的亡靈有時候多,有時候少;為了生活不得不表現出恭順的鎮民們,也不是沒懷疑過這些亡靈不在鎮子裡時跑哪去了。
包括吉米的妻子在內,許多主婦在賣菜時,會有意無意地關注菜農中的熟麵孔。
所有人都很怕這些亡靈隻是在鎮子裡時安全無害,到了鎮外人少的地方又會恢複凶性……但沒人敢把自己的恐懼說出口,都深深地藏在心中。
普通人是很難舉家搬遷往外地跑的,不說路途上的風險,就算全家人安全地逃到另一座城鎮,如何獲得住處、如何在全家斷頓前找到糊口的工作也是很困難的事。
那隻獨自離開鎮子的亡靈,並沒有一直往村子的方向走,它在經過一片收割過的麥田時停了下來。
吉米還以為自己的跟蹤被發現了,倉促地就近鑽進灌木中。
萬幸,那隻亡靈沒有發現他,而是在田埂邊蹲了下來,像是很好奇地盯著隻剩下根茬的麥田看。
吉米悄悄擦了把汗,趴在灌木叢裡,緊張地盯著那隻亡靈,猜測著它的目的。
過了會兒,這隻亡靈走下田埂,解下背包,扯出條編織袋拎在手上,彎下腰,在麥稈根茬間翻翻找找……
因距離較遠,吉米一開始還沒看明白它到底在做什麼;盯了好半天,才看清它不停往編織袋裡塞的東西……似乎是螞蚱。
吉米揉了下眼睛,再凝神細看。
……他沒看錯,那隻在黃昏時古怪地獨個兒離開鎮子的亡靈,確實是在抓螞蚱。
還抓得很專注、很認真,每兩次出手起碼能抓到一隻。
從麥田這頭抓到那頭,又從那頭抓到這頭。
不知疲倦,不知厭煩,動作敏捷,舉止輕快……
吉米忍受著蚊蟲叮咬趴在灌木叢裡看了半個多小時,那隻亡靈就抓了半個多小時。
這塊麥田裡的螞蚱沒那麼多了,它還不肯放棄,又走進另一塊麥田……
吉米默默從灌木叢裡鑽出來,扭頭回鎮子。
快換崗了,他得回家了。
落日黃昏下,麥田裡專注地抓螞蚱的亡靈畫麵,估計會在吉米的腦子裡紮根很久,很久。
當無心周末活動的休閒玩家們紛紛逃離流放鎮時……哈爾、特塔爾、雷克斯三個,突兀地出現在流放鎮鎮政廳。
隱藏在地麵下的傳送陣光華褪去,出現在咬牙切齒的哈爾、懷疑人生的塔特爾、和嘴角抽搐的雷克斯三人麵前的……是楊的投影分~身。
“辛苦了。”楊的投影衝三人點點頭,掛著可恨的親切微笑,道,“天亮前三位就留在這裡吧,太陽升起時我會送你們回去。這三天的晚上,就要辛苦你們一下了。”
“嗬、嗬嗬……”塔特爾想冷笑的,隻是實在笑不出來,臉色扭曲地道,“不惜成本地讓我們用傳送陣……這麼說來,潘西的靈感沒出錯,半個月前流放鎮出現的那些異相確實跟我們有關?”
楊秋的投影笑而不語。
“果然啊——!”哈爾咆哮道,“難怪那些混蛋亡靈會說著那種莫名其妙的話來威脅我!果然是你做的好事啊!!”
哭笑不得的雷克斯也道:“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呢,楊,我們的精神領域可不是給人取樂的工具啊。”
“冷靜點,朋友們。”楊秋的投影耐心地道,“入侵他人的精神領域是比進入十層魔界還要危險的事,我當然不會故意讓我們的亡靈朋友們以身犯險。”
“事實上,我隻不過是借用了諸位靈魂記憶中的負麵部分,將其並入‘虛空之境’,以便於諸位精神深處最扭曲的一麵能在物質位麵短暫地具現化,構造出臨時性的、不會牽連到諸位本身的異化精神領域……”
“借諸位的心魔來曆練我們的亡靈朋友,讓它們領悟強者之道的真諦;諸位也能借機直麵自己的恐懼,磨礪心境,這明明是雙贏的好事,何必生氣呢?”
“看在諸神的份上求你彆說了!”塔特爾羞恥地雙手抱頭。
“你是魔鬼吧!你其實早就不是人類了,你這具軀體裡麵住著魔鬼吧!”哈爾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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