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凱恩鎮、馬蹄鎮、紐因鎮那些小鎮,鎮人倒不像威斯特姆人那麼積極,不過他們也早幾天就聽到廣播裡提過市政廳要推出廣播劇,天色暗下來後,有不急著睡覺、也沒有其它的事兒要做的鎮民,也都彙聚到各個街區的大喇叭附近,邊和鄰居們閒聊,邊等著聽稀罕。
節目一開播,這些小鎮居民都很驚奇,尤其是那些四個年輕人的小商隊曾經去過的鎮上,跟他們買過東西的鎮人聽到演員自報的名字,都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不是那幾個年輕人經營的小商隊嗎?”
“是啊,前陣子我們家才買過他們帶來的衛生紙呢。”
“那個叫卡洛琳的小姑娘我見過的,她和她的嬸嬸舅母還跟我家借過水喝呢!”
“他們帶來的東西要比城裡平價店賣的貴一兩個銅幣,不過好在省事,不然買條毛巾還要跑一趟城裡。”
“難怪這個星期沒看見他們來,是去做廣播節目了啊?”
見過的人變成廣播台推出的節目裡的人物,這種隱隱約約的參與感讓購買過小商隊的鎮人都有種沒來由的新奇感。
節目繼續,回到家鄉小鎮的卡洛琳四人被街麵上招搖過市的亡靈嚇得夠嗆,當場就想返回城裡,引起不少聽眾善意的笑聲——威斯特姆鎮上最先出現亡靈這事兒整個因納得立領的人都知道,原來威斯特姆人一開始也是很怕它們的啊!
卡洛琳回到家,跟扮演母親溫妮女士的演員為了亡靈布而產生的爭執,也讓不少糾結過亡靈布能不能買的鎮民會心一笑……原來卡洛琳這個乾小商隊買賣的能乾姑娘,最開始
也是擔心過這些布能不能用的啊!
鎮上有亡靈大白天裡招搖過市,主角團四人組因此又是心驚膽戰、又是好奇納罕,這樣的情節通過羅威爾修士撰寫的精煉台詞表達出來,有過同樣體驗的人彆提多能代入,而沒有過這樣體驗的人又能充分滿足好奇心,越聽越來勁。
鄉村是很難像城鎮裡的人家那樣入夜後還能在睡前到鄰居家串串門的,大部分人家都是天黑後就準備上床睡覺。
這種習慣在農戶們聽慣了大喇叭裡傳播各種新鮮實用的農耕養殖知識後漸漸改變,天色轉暗,就有無數村民攜老扶幼地離開家,帶著自製的照明火把趕到村長家來。
來得早的村人能進院子裡占個地方,來得晚的就呆在院子外的空地上,年輕人和半大孩子們撿來柴火燒起火堆,又能提供照明,又能燒些自帶的土豆、抓來的蟲子、生澀的野果之類的東西當零食。
《我們的奮鬥》這出廣播劇的唱段一開始並沒能吸引到農戶的關注,女演員唱開場曲時村人們壓根沒有去聽,仍舊自顧自地大聲說話。
從唱段切換到台詞對白,吵吵嚷嚷的農戶注意力才被吸引,漸漸被台詞節奏影響,進入到了劇情中去。
對於農戶來說,歌曲有一定的舒緩壓力、調解心情的作用,但想讓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的農民品味到優秀的歌劇、音樂劇的內涵,這顯然是在開玩笑……那些唱詞都是詩歌,涵義理解起來都很費力的玩意兒,誰知道在表達什麼?
換成通俗易懂的台詞對白,理解的門檻就降低了。
趙蓁蓁二改過羅威爾修士的劇本,把唱段和台詞中那些小鎮居民生活中用不到的“文化人用詞”全替換成了大白話。
羅威爾很糟心他的作品被改成“兒童睡前故事”,可趙蓁蓁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因納得立廣播台七成以上的聽眾是農民,農民聽不懂,這廣播劇推廣出去還有意義嗎?
趙蓁蓁的辛苦沒有白費,《我們的奮鬥》廣播劇第一集,演到四個年輕人被鎮上的亡靈嚇得儘出洋相時,彆說是成年農戶,半大的鄉村少年們都聽得哈哈大笑。
四個年輕人對未來迷茫、掙紮時,老早知道生活不易的十來歲農家少年們都會跟他們一起擔心。
四個年輕人在鎮裡跑來跑去地做“市場調查”,下定決心要去做小生意時,小聽眾和他們的父母一樣為劇中的人物加油鼓勁。
四個年輕人得到雷克斯先生的支持、允許他們賒買第一批商品,興奮不已時,聽眾們也和他們一樣振奮。
四十五分鐘的第一集播放到卡洛琳等人擔心路上不安全,到處去找親友幫忙共同行商的部分結束,主持人出來宣布下集待續時,全因納得立的鄉村、小鎮,無數人發出了意猶未儘的長“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