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界篇(二十三)(2 / 2)

——

江秋漁踹開房門時,付星逸竟有些習慣了,他不等江秋漁說話,便直直迎了上來,目光哀怨,“尊上,您可算來了。”

江秋漁似笑非笑,躲開了他的手,輕飄飄地退到了幾步之外,“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付郎可有想我啊?”

付星逸暗暗皺眉,臉上卻露出了幽怨悲傷的表情,眼眸中愛意交織,仿佛癡戀某人而不得,讓人為之動容。

“我沒有一日不思念尊上,從前是我看不懂自己的心,以為自己戀慕清蘅君。”他頓了頓,語氣悔恨交加,“其實我真正喜愛的人,是尊上您。”

付星逸吞了吞口水,豎起三根手指,“我對尊上的心,天地可鑒,若我說了一句謊話,便叫天雷劈死我!”

他說的格外真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江秋漁看了。

江秋漁心想,這廢物男主也不完全是傻子,這不是挺會審時度勢的嗎?

“我當然相信付郎,可惜付郎從不願意同我親近。”江秋漁垂眸,“真是讓我好傷心。”

付星逸咬牙,他可看不出來魔尊有多傷心出手傷他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嗎?

還說愛他,恨他還差不多!

不得不說,從某一方麵來說,付星逸也算是猜中了真相。

“我也想同尊上親近,隻是尊上總不相信我。”付星逸沒發現自己已經被江秋漁牽著鼻子走了。

他這幾天想了很多,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得拿回主動權!

付星逸因著那張俊美的臉,加之修為精深,又師從明望宗掌門,不知道有多少女修為他傾心。

他從前也是翩翩濁公子,同女子相處時,基本都是由他主導,那些女子無一不把他當做自己的神明和信仰,聽話的不行。

付星逸隻在兩個人身上受過挫,其一是林驚微,另一個便是江秋漁了。

這兩人仿佛天生克他,一個對他冷若冰霜,任他百般討好也不拿正眼看他。

另一個就更離譜了!

嘴上說著喜歡他,想同他共赴巫山雲雨,實則根本不讓他近身,對他非打即罵,百般折磨,像對待殺父仇人一般,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

付星逸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一身討好女子的本領根本使不出來,他還沒機會施展,便被江秋漁粗暴地打斷了。

細數他們的這幾次見麵,竟然都是以他一身傷作為結束。

付星逸不願意再經曆那樣的痛苦,他想得到魔尊溫柔的愛,到時他自有手段拿捏這女子,要讓她變成他聽話的一條狗!

他野心滿滿,江秋漁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也對付星逸有著本能的排斥和不喜。

她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一身華貴耀眼的珠飾差點兒沒閃瞎付星逸的眼,魔尊手腕腳腕上都戴有漂亮精美的飾品,動起來叮鈴作響,襯得她越發妖冶柔美,不似常人。

付星逸雖然對她恨之入骨,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美得讓人心潮澎湃,見之忘俗。

江秋漁的指尖捏著一顆小小的石頭,不住地把玩著,付星逸被她的絕豔麵容吸引了,壓根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這麼說來,付郎你是甘願做我的男寵了?”

眼前這一幕極為眼熟,仿佛似曾相識。

付星逸來不及多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當然願意。”

江秋漁又問:“那付郎應該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說這話時,金絲縷就在她的手中,蠢蠢欲動。

付星逸哪敢說不?

“我願意!我願意留在尊上身邊,這是我的無上榮幸!”付星逸牙都快咬碎了,這回總算學聰明了,沒把自己的心虛表現在臉上。

江秋漁幽幽地打量了他半晌,看得付星逸冷汗直冒,這才微一點頭,“有付郎這話,我便知足了。”

她攤開掌心,露出一塊留影石來,慢悠悠地解釋道:“你那無用的師門派了人來,想接你回去,甚至送了不少天材地寶,神兵利器過來,用來換你。”

付星逸睜大了眼,仿佛明白了什麼,嘴唇抖得厲害,臉色白得跟紙一樣。

江秋漁把留影石拋了起來,又接住了,付星逸的目光便一直跟隨著這塊不起眼的石頭,直勾勾的。

江秋漁收起留影石,“我對付郎一心一意,自然不願意強迫你。”

“不過有付郎這番話,我也好放心讓人去回你的師門了。”

付星逸:!!!

他對魔尊的恨又到了一個新的頂峰!

他一直以為這人粗魯殘暴,蠢笨不堪,隻會用武力威脅彆人,若不是實力強盛,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如今他才知道,魔尊哪裡是不聰明?

她耍起心眼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付星逸暗恨自己太過心急,怕她又對自己動手,完全來不及細想,便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誰讓魔尊之前也這樣問過他?

當時他就是答慢了,被魔尊好一頓打。

這回他便想著,自己答快一些,真誠一些,她總不至於再挑出錯來吧?

哪知道她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付星逸越想越氣,最後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江秋漁冷眼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心裡冷笑不止,“你看這個狗男人,被我戳破了他的壞心思,一下子就惱羞成怒了。”

係統:【……】

【不是你故意把他氣吐血的嗎?】

江秋漁理直氣壯:“誰讓他一開始故意惡心我?”

還想把撩妹那一套用在她身上,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上一次是為什麼挨打的了?

係統:【……】

饒是係統沒有感情,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疼男主了。

敢惹它的宿主,就有無數種挨打的理由。

奇怪的是,都這樣了,任務進度竟然也沒有掉,還在穩穩地上漲中。

係統思索半晌,得出結論,可能這就是男主的命吧!

付星逸吐出一口血後,反而有些冷靜了下來。

他用餘光瞥見魔尊後退半步的動作,那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魔尊所謂對他的愛,或許並不需要他的回應。

是他想岔了!

付星逸忽然意識到,魔尊對他一見鐘情時,他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清高孤傲如一棵不可攀折的鬆柏。

魔尊愛的是一個不愛她的他,而並非是一個會為她心動的他。

所以他越是對她溫柔以待,訴說愛意,她便越是生氣,對他毫不留情。

雖然付星逸不明白魔尊為何非要如此,但一想到自己走了這麼多岔路,他便頭疼心臟疼全身都疼!

現在該如何恢複成一開始的樣子?

付星逸又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他似乎忘了,即使是一開始,江秋漁也沒有對他心軟。

都到了這一步,他仍然不肯承認,或許魔尊並不愛他,那所謂的愛不過是她隨口說的騙人的話。

付星逸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江秋漁把這歸結於男人可笑的自信心。

總以為自己是萬人迷,所有女子都得為他傾心,對他死心塌地,愛而不得。

所以江秋漁隻是隨口一說,甚至連演都沒怎麼演,他就信了江秋漁說的愛他。

因為在他心裡,他就是這麼優秀,這麼受歡迎啊。

天底下的女子都該喜歡他,就連魔尊也不例外。

江秋漁想,付星逸的父母沒把他教好,師尊也沒教會他自謙,她隻好勉為其難地幫他們教會他謙虛了。

誰讓她就是這麼樂於助人?

“樂於助人”的魔尊拎著付星逸去了伏岐殿,林驚微幾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鳳桉此時已經恢複了活力。

她和傅長琉擔心了十餘日,生怕林驚微有個好歹,這一路上都擔驚受怕,就怕看到一個缺胳膊少腿的大師姐。

誰知一見麵,兩人差點兒沒認出來林驚微是誰。

眼前這個頭上插著華麗朱翠,眉心點著一顆紅痣,唇上抹了口脂,眼黑唇紅,膚色瑩白透明,仿若仙女下凡的人,真的是他們的大師姐嗎??

更彆說她雖然穿著一身看似普通的玄色衣衫,可那袖邊滾的金線,腰間墜著的狐狸玉佩,甚至耳垂上的赤色玉石,腕間叮當響的手鐲,無一不是華貴之物,蘊含濃鬱的靈氣,普通門派的修士連見一見的機會都沒有。

鳳桉滿眼驚奇,盯著林驚微看了半晌。

師姐從前也很漂亮,但那是一種如月光般冷清安靜的美,讓人聯想到北陸寒域裡呼嘯的寒風,夾雜著霜雪的凜冽。

但此時的她仿佛披上了一層灼眼的日光,好看到甚至有些鋒利逼人了。

鳳桉眼巴巴地看著林驚微,“大師姐,你……”

你好漂亮哦。

這話她沒敢說出口。

林驚微頷首,“你們沒事吧?”

鳳桉搖了搖頭,眉心一點火紅的印記,她甚至有些高興,師姐跟她一樣了誒!

傅長琉的神色則是越發古怪。

大師姐這副模樣,嗯,怎麼說呢……

有一點像是受寵後獲得賞賜的妃子,戴了滿身的珠飾,急不可耐地想要讓彆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受寵。

將野心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

林驚微的目光掃了過來,傅長琉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晃了晃腦袋,將這個古怪的念頭拋了出去。

他怎麼能把大師姐同那些人類妃子作比較?

那可是大師姐啊!

林驚微隻瞥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投向殿外,相比起鳳桉和傅長琉被綁起來的狼狽,她一身華麗裝飾,輕鬆自在地站在他們的身側,看上去不像被捕之人,更像是魔尊派來看守他們的屬下。

傅長琉:好怪!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為什麼他總覺得大師姐好像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反而跟魔尊是一夥的。

這肯定是魔尊用來離間他們的計策!

傅長琉想,他絕不可能中計!

江秋漁把付星逸扔在了傅長琉的身側,隨後走向專屬於自己的寶座,“人都到齊了啊。”

她揮一揮手,“那就開始吧。”

眾人正有些摸不著頭腦,緊接著便看見空氣中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水鏡,隨後,幾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了鳳桉等人的眼前。

“師尊!”

“師叔!”

水鏡那邊領頭的人,正是明望宗的宗主紀長峖,以及清河劍派的長老,巫柳。

在他們的對麵,坐著一個臉色陰沉的女子,這便是北境魔君江芷桃了。

江秋漁懶洋洋地靠在寶座上,舒舒服服地翹起二郎腿,瞥向水鏡,“怎麼不見賀雲歧那老東西。”

賀雲歧便是林驚微的師尊,清河劍派的掌門。

此話一出,巫柳當即重重地哼了一聲,“掌門身體不適。”

他們掌門怎麼會身體不適?還不是被這群魔修給氣的!

他一共就四個親傳弟子,眼下有三個都在魔宮。

江秋漁了然,“所以才派了你來啊。”

她的語氣中仿佛帶著歎息,末了,又狀似好奇地問道:“你是誰來著?”

巫柳:!!

可惡!

他堂堂一峰長老,清河劍派除了掌門之外,地位最高之人,竟被魔尊如此羞辱!

隔著水鏡,巫柳看不見江秋漁的身影,隻能瞧見一團黑色魔氣,自然也不知道魔尊胖瘦美醜,連聲音聽著也不甚真切,似男似女。

若不是他知道魔尊是女子,恐怕也要被她騙過去。

想來,這應該是魔尊的障眼法。

巫柳氣得不想說話,又擔心被魔尊嘲諷連名號都不敢報,正有些為難,便聽見水鏡那邊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位是清河劍派靜悟峰的巫柳長老。”

是林驚微。

江秋漁垂眸看向她,“你倒是積極。”

林驚微不卑不亢地望著她,平靜道:“巫柳長老是我的師叔。”

江秋漁嗤笑,用金絲縷把林驚微勾了過來,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不要惹我生氣。”

水鏡正對著江秋漁,巫柳一行人隻能看見高座上的魔尊,看不見底下的林驚微等人。

林驚微被勾過來之後,巫柳終於得以瞧見林驚微此刻的模樣。

那句充滿心疼之意的驚微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就突然卡在了喉嚨裡,整張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林驚微不僅沒有受傷,反而瞧著比之前還要富貴華麗,如同一朵被人精心嗬護嬌養的牡丹花。

他說不出話來,隻能瞪大眼睛看著林驚微,在他身邊,明望宗宗主紀長峖微微眯起眼眸。

巫柳對六大門派的計劃毫無所知,他卻是一清二楚。

他這一次前來,並不完全是為了救出他的徒弟付星逸,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林驚微在魔宮的處境如何。

現在看來,竟是比他們所想的情況要好百倍!

他們的籌謀未必沒有成功的一天!

紀長峖的呼吸微不可查地快了一些,通過水鏡,他和林驚微遙遙對視了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江秋漁乾脆把鳳桉等人也抓過來,巫柳一看見他們此刻的狼狽模樣,表情立刻自然了許多。

這才對嘛!

他心疼的不行,“鳳桉,長琉,你們沒事吧?”

鳳桉被長輩一關心,眼淚立刻止不住了,“師叔,我們沒事,您彆擔心。”

江秋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看看,這才對嘛,鳳桉表現得多好。

林驚微就要差一些了,演技不過關,看見來救自己的人,一點兒都不激動。

這是一個受儘屈辱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就差把“我心懷不軌”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想到這裡,江秋漁用金絲縷勾了勾林驚微的手心,傳音道:“你怎麼不哭?”

林驚微:???

江秋漁威脅她,“你現在立刻給我哭!”

“不然我就殺了你師妹。”

林驚微:“……”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