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勸解的話剛落,就見周韞紅著眸子看向她,時秋的話頓時停住,浮上心疼。
她家主子自幼千嬌百寵,有貴妃在,幾乎要什麼有什麼,可進府不過短短半月,卻哭了數次。
她們這些隨身的人,看在眼底,又如何不心疼。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時秋咬牙點了點頭。
錦和苑的動靜瞞不住,傅昀人雖走了,但卻叫人盯著錦和苑。
錦和苑收拾物件的動靜一傳來,傅昀臉色頓時鐵青。
張崇小心翼翼地覷著他臉色,心中腹誹,狠話放得那麼爽快,可如今要怎麼收場?
他縮著頭,遲疑地問:
“爺,這下可怎麼辦?”
依著側妃的性子,若爺再不想法子,恐怕是真的要回周府了。
傅昀黑著臉,沒說話。
張崇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爺,這錦和苑行禮都快收拾好了。”
言下之意,您可快給個主意啊。
傅昀愣住了:“她進府時,那麼多物件,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張崇訕笑:“傳話的人說,側妃吩咐先收拾一些,回府後再叫人來……”
他聲音越來越低,將餘下的話藏進肚子裡。
依他說,這事也就側妃敢做得出來,擱旁人,你以為賢王府是尋常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可側妃不同,周府甚寵這個嫡女,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更何況還有宮中的貴妃給其撐腰。
若側妃真的回了周府,貴妃隻需和聖上提上兩句,最後還不得主子爺親自去接人回來?
所以,此時退一步就退一步,若待鬨得不可收拾了,又豈是退一步就可解決的?
除非,自家主子爺,真的下定決心,寧願寫一紙休書,也不退步。
但是……
張崇偷瞧了主子爺一眼,就這模樣,也不像真不管側妃的樣子。
傅昀臉色沉黑,他扔了手中的狼毫筆,甚是頭疼。
半晌,他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下鼻尖,生硬地吩咐:
“吩咐下去,今日不許任何人出府!”
張崇心中樂了,卻什麼都沒說,忙退了下去,再不吩咐下去,恐怕會晚了。
他走後,傅昀站了起來,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將小德子喚了進來。
這廂,周韞冷著臉站在錦和苑內,剛收拾好行禮。
才出了錦和苑,就見劉氏匆匆趕過來,驚得目瞪口呆,行禮都顧不上,忙說:
“側妃姐姐,您這是作甚?”
她說:“心中有火氣,您朝下人發就是,怎將自己氣成了這樣?”
周韞板著一張臉,如今連和傅昀有關聯的人,她都不想看見,但劉氏態度真心誠意,她擰了擰眉,隻說:
“你讓開。”
劉氏臉上一貫嬌憨的笑都沒了,苦口婆心地勸著:
“姐姐,您這一走,不是叫旁人心中得意嗎?”
周韞不耐煩聽,她既要走了,這府裡的人如何想和她還有甚關係?
就是這時,時春快步回來,啞聲半晌,遲疑地回稟:
“主子,奴婢去吩咐馬車,可那人同奴婢說,王爺有吩咐,今日不許任何人出府。”
周韞一頓,遂後臉色氣得通紅,憋了半晌,罵出一句:
“無賴!”
說甚,她嫌府中容不得,大可隨意去留?
說一套做一套,他傅昀倒真好本事!
勞甚子親王,活脫脫就是一個無賴!
周韞心中氣得跺腳,想多罵兩句,可想不出詞,再加上劉氏還在一旁,她咬了咬牙,終是忍了下來。
即使如此,劉氏依舊駭得垂了頭。
她偷覷了周韞一眼,心下沒忍住驚羨,若非是有個好的母族,側妃又怎會如此硬氣?
爺對後院女子皆冷淡。
但側妃要回府,爺不止吩咐不許人出府,甚至還特意派人尋了她來。
劉氏將那些酸嫉壓下,越來越堅定投靠側妃的想法。
在這後院,終歸還是爺的青睞重要些。
周韞憋了一肚子氣,咬牙看向劉氏:
“你先回去。”
劉氏也知曉自己留下的用處不大了,點了點頭,服身後告退。
時秋和時春對視一眼,也偷偷鬆了口氣,小心地看向周韞:
“主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周韞不是傻子,劉氏能那麼及時地趕過來,必是有人送消息過去了。
能叫動劉氏的人,不用猜也知曉是誰。
她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停下來和劉氏說了話,周韞不著痕跡地咬了咬唇瓣。
站在原地許久,她垂著眸,眸色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些什麼,卻沒說話,隻是須臾後轉身回了錦和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