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韞手上一頓,墨點在紙上,臟了一幅畫。
她仰頭斜眸:“爺是故意的?”
一聲爺,不是那日疏離的殿下,也沒掙脫倚在他懷中的身子。
傅昀心下鬆氣之餘,也覺有些無奈。
經過這一遭,這種擱旁人身上是大膽放肆的話,由她說來卻也稱得上乖巧了。
院子中的人都鬆了口氣,那日兩位主子鬨得太狠,這些日子主子爺又沒進後院,如何不叫她們提心吊膽。
傅昀久不進後院,一進後院,就在錦和苑待了半日,喜得錦和苑的人眉開眼笑。
是夜,深深濃鬱,楹窗緊閉,紅燭傾燃。
周韞進府後就沒伺候過傅昀,這日也沒例外,婢女打水進來,一扇屏風後,周韞仰著修長白皙的脖頸,一手掐著他的肩膀,她粉嫩的指尖因用力,而泛著白,在傅昀後背上留下一道紅痕。
空氣中染著旖旎,倏地,周韞咬唇溢出聲破碎,沒忍住,抬腳朝身上踢去。
她渾身沒了力氣,這一腳踢得不重,踢在傅昀的腰窩處,疼倒不疼,酥酥麻麻的叫傅昀低抽了口氣。
周韞何時同人這般親近過,腳趾都幾欲透著羞紅,她羞惱地看向傅昀,粉唇間溢出喘氣:
“爺下、去……”
浴桶甚小,不經意間,周韞腳踝磕在浴桶邊沿,她疼得呼了聲,推了推身上的人。
傅昀停住,黑夜紅燭中,他擰了擰眉,較白日不知溫和多少:
“碰到哪了?”
周韞彆過臉頰,聲音透著哭腔:“你起來。”
這時她不用敬稱,偶爾被逼狠了,都會直接呼傅昀姓名,她姣好的眼尾嫣紅,美人眸欲睜不睜,儘是濕意,勾纏著餘媚輕淺,紅唇上皆是那時被他逼的痕跡。
傅昀喉結緩緩動了下,他想俯身親她,卻被女子躲開,這一躲,傅昀眸子中頓時清醒了些。
他沒喚人,扯過屏風上衣裳,自己披著外衫,又將人遮掩住,抱在懷裡,直接放在床榻上。
周韞細細吸著氣,環坐在榻上,下顎抵在膝蓋上,後頸連著後背,衣衫稍濕,蝴蝶骨若隱若現,小模樣甚是可憐。
傅昀坐在她旁邊,手邊就是她細細白白的腿,輕巧地搭在床榻上,他低呼了口氣,握住她腳踝:
“怎這般嬌氣。”
周韞一句話都不說,就要將腿從他手中抽出,傅昀稍用了些力,喏了喏唇,卻道:
“讓我看看。”
他這時倒是不同她擺架子了,周韞稍頓,才抬眸看他:“看甚?”
傅昀垂眸:“不是說疼嗎?”
周韞身子微僵,男人掌心灼熱,燙得她有些難受,再說,哪有這麼嬌弱,碰一下還能疼到現在不成?
她剛欲說話,忽覺腳踝處碰上一抹冰涼,她一愣,斂眸去看。
就見腳踝上戴了串紅瑪瑙珠子,珠子赤紅如血,她腳踝甚細,珠子纏了兩三圈,繞繞地掛在腳踝上,說不出的豔麗奢靡。
周韞手心堪堪掐緊,抬眸看向傅昀:
“爺在作甚?妾身受不起。”
倒不是說紅瑪瑙珠子多珍貴,但隻這赤紅的顏色,就不是她能夠佩戴的。
周韞咬唇,彆過眼去,眸子深處堪堪閃過一絲難堪。
她甚偏愛紅色,但進府之後,隻能著些和紅色沾邊的衣裳,不敢越矩一分。
傅昀擰了擰眉,眸色微沉:“不喜歡?”
特意派人尋的物件,隻一眼,他就知,甚適合她。
周韞青絲梢滴著水珠,剛沐浴後臉頰嫣紅,倒掩了她的失態。
她怎會不喜歡,隻瞧一眼,她就甚歡喜。
傅昀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在她腳踝處輕點了兩下,撥了撥殷紅的瑪瑙珠子,才說:
“既喜歡,就戴著。”
周韞被他弄得腳上甚酥癢,想要抽出腿,仰頭望他:“若叫人發現了呢?”
總歸到時皆是她不守規矩。
傅昀頓了下:“不會,你藏著些。”
話音甫落,周韞就氣得眸子稍紅,恨不得抬腳踢他下榻。
瞧他說得甚話?
甚叫她藏著些?
周韞憋了半晌,再如何告誡自己斂著脾氣,也沒忍住啐了一句:
“妾身瞧,這大津朝內,最不守規矩的,恐就是爺了!”
傅昀被罵多了,反而沒了怒意和不好意思,隻抬眸看她:
“那你是收與不收?”
周韞心中啐著無賴,用了些力,將腿從他手中抽出,翻身背對他。
收!
憑甚不收!
待日後被人發現了,她就將他供出來的,爺賞的,她憑甚不能戴?
翌日,府中早早就備著了,隻有錦和苑還依舊安靜。
該說是,比往日更加安靜了。
周韞是辰時醒來的,時秋守在榻邊,她徐徐掩唇,臉頰眉梢處皆是乏意餘媚,她倚在時秋懷裡,仿若沒骨頭般,不緊不慢地問:
“洛秋時進府了沒?”
時秋雖沒出去,但也沒忘打探消息,搖了搖頭:
“沒有,聽說迎親的隊伍剛出發。”
時秋扶她起身,忽地一頓,驚訝地問:“主子,這珠子是從何來的?”
稍頓,周韞堪堪將腳收回錦被,斂著眸,若無其事地說:
“你家爺賞的。”
時秋眸子中都泛了笑:“主子之前就有一串紅瑪瑙手鏈,進府前怕壞了規矩,就沒帶進府,如今倒又得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