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近周韞耳邊,壓低聲說:
“這珠子是赤紅,有爺親自賞,以後就是旁人發現了,也沒得話說。”
周韞當然知曉,所以昨日方才收了下來,但她一想到傅昀的話,就氣結,甚歡喜都沒有了。
她撐著身子下榻,吩咐:
“取那件百花雲織錦緞褶裙來。”
裙擺剛剛遮住腳踝,將殷紅珠子遮掩得嚴嚴實實,時秋見此,稍有些欣慰。
周韞沒去管前院的事,傅昀納了多少人,隻要不湊她眼前,她都無所謂。
時春傳了早膳,廚房今日要忙於宴席,但也不敢怠慢錦和苑,五六個精致的菜色,一碗清淡的粥,還送了幾碟糕點過來。
周韞剛坐下,外間簾子就被打開,小婢女輕聲進來:
“側妃,劉良娣過來了。”
周韞擰了擰眉,不知她這時過來作甚,頷了頷首:“叫她進來吧。”
劉氏一進來,行禮後,方才歉意道:
“妾身擾了側妃姐姐用膳了。”
周韞沒放心思在她身上,隨意應付:“無妨,怎得過來了?”
劉氏瞥了眼四周的人。
周韞稍頓,心中有些訝然,竟是真的有事?
她沒動,待用膳罷,才不緊不慢地進了外室,劉氏竟也沒急,低眉順眼地等她。
周韞覷了眼時秋,很快旁人退下,隻留了時秋和時春二人,她才說:
“何事,說吧。”
她不信任劉氏,自不可能和她單獨共處一室。
劉氏低聲說了兩句話。
周韞手中的杯盞差些沒拿穩,錯愕地望向她:“你瘋了不成?”
她眸色稍凝,擰起眉:
“你與本妃說這事作何?”
莫非還要她幫著不成?
劉氏搖頭:“側妃姐姐莫急,妾身和姐姐說此事,隻是想告知姐姐,今日不管發生何事,都莫要驚慌。”
周韞扯著冷笑一閃而過,卻沒說什麼,隻抬眸,說:
“既如此,那本妃倒多謝妹妹提前告知了。”
待劉氏走後,她方才翻了個白眼。
時秋也驚得不行:“主子,我們當真隻看著,什麼都不做?”
周韞擰著帕子,遲疑半晌,依舊搖了搖頭:
“且看著吧,莫叫人牽扯到我們院子。”
劉氏剛說的不是旁話,就是那日秋寒和她說的事。
周韞含了塊梅子糕,眉心卻是攏起:
“查查,鳴碎院究竟在做些什麼。”
須臾,她又添了句:
“謹慎些。”
今日除了劉氏,也沒了旁人會出院子,側妃進府,頗為熱鬨,但越熱鬨,就越叫旁人心中不舒服。
周韞卻沒甚不舒服,她和洛秋時素來不合,如今也不願見其得意。
她眸子輕轉,忽地吩咐:
“到後院中走走。”
時秋難掩驚訝,遲疑地勸阻:“今日洛側妃進府,府中忙碌,恐會有人不小心衝撞主子。”
未儘之言,怕主子見了難受。
周韞搖頭:
“無妨,本妃剛好瞧瞧爺娶側妃,是何熱鬨場景。”
時秋啞聲,忙忙帶人追上她。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後花園,途徑竹林沙沙作響,時春撐著竹青色油紙傘,將周韞小心護住:
“主子,您慢些。”
下人匆來匆去,見側妃居然出現,驚得忙忙行禮。
“側妃娘娘?”
親王側妃,當得一聲娘娘敬稱,聽著些許熟悉的溫柔聲音,周韞稍愣,側身就見從竹林走出的沈青秋,一身青衫,隨意溫和。
她微怔,忙退了兩步,不僅是和外男保持距離,還因心中怵意。
她呐了兩聲:“沈大人。”
沈青秋視線似在周韞身上落了一瞬,又似沒有,他垂著眸,眉梢含著極淡的神色,和周韞互相見了禮,就準備轉身離開。
不過抬步之際,他不緊不慢地說了句:
“方才在竹林中瞧見了安王殿下,不知是否迷了路,朝著東南方向而去,側妃若無事,可派個小廝去與其引路。”
他說罷,沒看周韞的神色,直接轉身離開,周韞卻刹那間變了臉色。
安王?
他又不是第一次進賢王府,還會迷路?
過竹林的東南方向?
時秋也意識到了,驚得壓低聲音:“那方向豈不是……”
錦和苑所在!
周韞氣得身子輕抖,眸子中儘是涼意:
“他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