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從賢王府到皇宮,大致半個時辰的路程。

宮門口有人接應,小宮人躬身低著頭,臉上是畢恭畢敬的笑,周韞識得她,是雎椒殿的二等宮女。

前些日子宮中去了個貴人,一路走來氣氛甚為壓抑安靜,及到了雎椒殿,珍貴妃早就等著了。

周韞覷了眼身邊的傅昀,俏生生地服身行了個禮,不待貴妃說話,就撲在她懷裡,軟軟噥噥叫了聲:

“姑姑。”

珍貴妃無奈地拍著她後背,低低笑出來:“都嫁人了,還這般沒規矩。”

傅昀被人領著坐下,垂眸,將周韞嬌羞小女子家的作態儘收眼底,他端著杯盞,放在手中頓了下,方才抿了口茶水,入口的茶極淡,泛著淺淺的澀。

半晌,他才堪堪避開視線,心中湧出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待周韞好生坐起,珍貴妃才騰出空閒,徐徐抬眸落在傅昀身上,輕笑:

“韞兒這些日子可有鬨到殿下?”

她顯然對周韞的性子了如指掌,一問就抓住了重點,用了個“鬨”字。

傅昀搖頭:“珍母妃多慮了。”

周韞拽著珍貴妃的衣袖,輕輕一晃,明媚的眸眼透著些嬌氣:“韞兒哪有鬨他!”

珍貴妃嗔了她一眼,就這一句話,還說未鬨?

周韞咬唇垂眸,哼哼唧唧地伏在她身邊的榻上,惹得珍貴妃甚是無奈,隻好對傅昀說:

“韞兒自幼被本宮寵壞了,還望殿下包容她些。”

傅昀斂眸,平淡地“嗯”了聲。

越親近越沒規矩。

傅昀忽地記起,自那日他說了那句“誰敢欺你周家女”後,周韞再未和他吵鬨過。

洛氏進府,她沒鬨。

徐氏有孕,她依舊沒鬨。

今日在錦和苑撞見她,她雖驚訝,態度卻甚是溫和平靜。

傅昀攏起眉心,有些煩躁地放下杯盞,她鬨騰時,他一直想要改改她的性子,如今她不鬨了,他倒是不習慣了。

他隻待了片刻,就起身告辭:

“兒臣有事要尋父皇,恐要叫側妃叨擾珍母妃些時間了。”

周韞聽言,扭過頭去看他,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他故意要和她一起進宮,是不想她和姑姑單獨相處。

下一刻,她就見傅昀若有似無地瞥了她一眼。

仿若在嗤諷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韞快速地眨了幾下眼,若無其事地是偏移開視線。

待傅昀走後,雎椒殿安靜了一會兒,珍貴妃才叫旁人退下。

周韞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半晌,她咬了咬唇,遲疑地問:

“姑姑,韞兒有一事想問……”

珍貴妃打斷她的話,顯然知曉她想問什麼:“你想知道殿下為何對姑姑這般態度?”

周韞訕笑,撒嬌地晃了晃她手臂。

珍貴妃沒忍住笑,推開她:

“快些坐好,沒骨頭般。”

頓了頓,珍貴妃才開口:

“韞兒該知曉,殿下生母是孟昭儀。”

周韞點頭,就見她輕斂眸,說:“韞兒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周韞不解,這是何意?

珍貴妃撫著她的後背,斂眸,低聲溫柔:

“不止你,許多人都不知曉,孟昭儀那胎,誕下的不止是殿下。”

她說得溫柔,周韞卻被這話險些驚出冷汗,脫口:

“雙生子!”

珍貴妃沒說話,隻撫了撫她的發絲,眸眼中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雙生子落入尋常人家,許是沒甚,還可能是福報。

但落入皇室,卻隻是噩運。

孟昭儀家世甚低,入宮時的位份幾乎不值一提,可她容貌卻很盛,入宮後,就被算計,足足兩年未得見聖顏。

好在她有福氣,一次中秋宴,她入了聖上的眼,隻一次侍寢,竟就有了身孕。

但可惜,孟昭儀這福氣卻不深厚。

她沉寂了兩年,方得見聖顏,頂著低位份,小心翼翼地護著胎兒誕下,卻是皇室容不得的雙生子。

雙生子,必要有舍棄其一。

聽到這兒,周韞蹙起細眉:“這般說,那爺就是幸留的那個孩子,既如此,那孟昭儀——”

她咬唇噤聲,沒再說下去。

可長安城人儘知一件事,孟昭儀厭恨賢王,仿若他們不是母子,而是仇敵般。

珍貴妃輕嗤,她搖了搖頭。

周韞眸露不解。

“殿下才是被舍棄的那個。”

“什麼?”周韞錯愕:“可若如此,那爺還怎會……”

珍貴妃打斷她的話,溫柔的眸眼似透著絲輕諷:“你當聖上為何對賢王那般看重?”

她低低地說:“還不是愧疚。”

愧疚二字,被她咬得很重。

周韞頓時啞聲,說不出話來。

珍貴妃卻是勾起唇,她說:“聖上總這般,失去了錯過了,方才後悔。”

當初孟昭儀產子,力竭昏迷,那時聖上膝下子嗣甚少,隻有太子一人。

聖上猶豫了許久,在翌日天明前,他終於選出其中一個棄子出來。

隻不過,聖上最終還是心軟了。

沒有殺了那個孩子,而是將其送出了宮。

孟昭儀醒來後,身邊隻有一位皇子,她喜不自禁,對那孩子甚是疼寵。

珍貴妃說到這裡,緩緩搖了搖頭:

“可惜好景不長,二皇子在五歲時一場風寒去了,聖上覺得孟昭儀誕下雙生子不詳,一直冷落她,孟昭儀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一去,孟昭儀就差些瘋了。”

周韞捏緊手帕,遲疑開口:“那、爺是在這之後才被接回來的?”

頓了頓,她還是有些不解:

“可若依姑姑所說,爺此時回來,豈不是正好順了孟昭儀所意,叫她有了依靠?那她怎會這般……對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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