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早的, 周韞就醒了過來,穿著一身胭脂色的羅裙,略施粉黛, 儘顯豔色。
待她將要進正院,覷見了門口守著的張崇時, 才步子微頓,稍擰了擰眉心。
張崇在這兒,那豈不是代表爺也在這兒?
周韞慢條斯理地輕步走過去, 張崇在看見她時, 就微低了低頭請安,周韞在他身前停下來,撣了撣手帕, 輕聲問:
“張公公在這兒等多久了?”
她彎著眸子笑, 似乎這話隻是隨意問問罷了,但張崇卻是訕笑兩聲, 他等了多久, 側妃又怎會在乎?
這言下之意, 還是在問主子爺的行蹤。
他忙低頭說:“多謝側妃關心, 奴才剛到不就而已。”
周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心中有些不信。
爺昨日若沒宿在正院,如今這般早,又怎會出現在此?
遂一進去,周韞就看見坐在莊宜穗一側的傅昀, 她不動神色地輕挑了下眉梢, 這是何意思?
昨日進了綏合院,駁了莊宜穗的臉麵,今日來得這般早, 是替莊宜穗撐場麵還是在替孟安攸撐腰?
不過,瞧著孟安攸虛心低著頭,和莊宜穗臉上透笑的情況,周韞大致猜出了些。
她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心道無趣。
爺不去早朝,不去刑部,摻和進這件事作甚?
由著莊宜穗和孟安攸鬨不好嗎?
她斂眸上前,服了服身子:“妾身給爺和王妃請安。”
莊宜穗臉上笑意稍斂,抬眸看過來,關切道:
“周妹妹今日身子大好了?”
說這話時,近話末,她眸色漸漸平靜下來,嘴角的那絲笑徹底不見。
昨日還起不來身,今日就豔麗得堪比春色,瞧不出一絲不適欠妥來。
即使是場麵,她也做得太不儘心,當旁人皆是傻子不成?
周韞抬手輕撫耳垂,舉帕掩唇,說咳,就咳了一聲,半倚在時秋身上,裝模作樣地說:
“勞王妃關心,妾身這身子恐還得養一段時間。”
莊宜穗眸一冷,身子還要養一段時間?那此時來作甚?
真把她這正院當熱鬨看了?
周韞半蹲身子,見她似還想說些什麼,眸子中閃過一絲不耐,想說就說,作甚磨磨蹭蹭的?
忽地,傅昀將杯盞置在案桌上,平靜道:
“身子不適,就先坐下吧。”
一句話,周韞身子不適就成了事實,莊宜穗心中再不滿,也不得再拿此事說事。
周韞覷了他一眼,被扶著坐下,婢女上了茶水,這次上的茶水,是白銀針,周韞一眼就看了出來。
就聽莊宜穗一句:“爺剛賜的白銀針,妹妹可還喜歡?”
周韞稍頓,沒說話,先捧起杯盞抿了口茶水。
和她院中的差不多。
她心中有些冷笑,這是在作甚?
她前日剛說了喝慣了白銀針,對這正院的茶水不滿意,爺就巴巴地送過來?
怎麼?是指望她日日來請安不成?
若傅昀知曉她這番想法,必要說她一番不講道理。
她抬眸,看向正位的兩人,沒回答莊宜穗的話,隻含笑輕嗔地看向傅昀,聲音微噥:
“爺好生偏心,明知妾身喜歡白銀針,怎得不賜妾身一些?”
她咬重了“賜”字,倒叫人聽不清她是真想要,還是在諷刺莊宜穗。
傅昀一頓,心中有些無奈,她院中的白銀針恐比府上加起來的還要多,何至於真心想要。
他叫人送茶葉過來,是為何?
還不是她嘴刁?
結果,不管作甚,隻要牽扯到正妃,落在她眼中,都成了他的不好。
傅昀隻能說:
“待會叫人給你送過去。”
周韞眸眼彎彎,含笑看了他一眼,連說話時透著軟意:“那妾身先謝過爺。”
莊宜穗捏緊杯盞,忽覺口中這白銀針不過爾爾,澀味久久不散,她隨後擱置了杯盞,臉上神色淡了下來。
沒得熱鬨看,周韞根本沒久待,她一句不舒服,直接告退了去。
傅昀待至請安儘散,陪莊宜穗用了早膳。
莊宜穗用公筷替他夾了些菜色,膳食用到中途時,她似不經意地說起:
“妾身進府已有幾日,還沒見過府中的管事,爺覺得妾身該何時見他們為好?”
傅昀放下木著,知曉她是在問管家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