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後,錦和苑。
周韞倚在榻上,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子,似是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你說什麼?”
鳩芳躬著身,依舊不卑不亢:
“回側妃的話,王妃讓奴婢來領賬本和庫房鑰匙。”
時秋給周韞喂了個葡萄,待咽下後,周韞才覷了她一眼:
“爺如何說?”
“自是經過了王爺點頭。”
周韞在心中啐了傅昀兩句,怪不得,方才張崇來送茶葉時,跑得甚快。
她隻動了動身子,不緊不慢地說:“本妃怎得沒聽說?”
總歸,她不願這般簡單地就將管家權交出去。
晚交一日,莊宜穗在府中的威信就弱一分,她又不是傻。
鳩芳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王爺在正院中說的話,她自是聽不見。
如今側妃不認她的話,鳩芳心中無奈,卻沒甚辦法。
鳩芳服了服身子:“奴婢不敢假傳王爺的命令。”
周韞自然知曉她不敢,但卻不願搭理她。
一句話就想拿走賬本和鑰匙,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周韞垂眸冷笑。
她忽地抬手撫了撫額,似虛弱道:
“本妃這身子,近日總是不利索,恐怕不能招待鳩芳姑娘了。”
鳩芳一急,剛欲說話,就被周韞打斷:“若想領走賬本,就請叫爺親自來與本妃說。”
她抬頭,美人眸淺彎笑著,一字一句輕飄飄道:
“皆時,本妃自會雙手奉上。”
鳩芳啞口無言,無奈離開。
她一走,周韞就推開時秋的手,坐直了身子,不忿道:“她一句話,爺就要本妃的管家權,倒底她才是爺明媒正娶的妻子。”
時秋一頓,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周韞也不過口上說說,泄憤而已,她心中明白,這管家權必是要交出去的。
周韞說罷,也沒想叫人回答,她指尖輕撚著手帕,稍眯了眯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另一側,鳩芳回了正院,莊宜穗一見她兩手空空,就沉了臉:
“她沒給?”
鳩芳咬唇,低頭道:“側妃說她沒接到爺的命令。”
莊宜穗眸子生寒,不管接沒接到爺的命令,她派人去取,周韞卻不給,明晃晃地沒將她放在眼中。
鳩芳見她氣成這樣,心中怕她會不管不顧地和側妃對上。
她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忽地說:
“主子,奴婢聽說,側妃當初能拿到管家權,這其中是有緣由的。”
莊宜穗進府幾日都不得閒,差些氣昏了頭,自是沒有仔細打聽府中情形,如今聽鳩芳這麼說,頓時冷靜下來:
“什麼意思?”
見她還聽得進話,鳩芳鬆了一口氣:
“似乎當初側妃進府時,被府上的徐良娣截了寵,叫側妃好生丟了麵子,王爺為了安撫她,才將管家權給了出去。”
莊宜穗回頭,擰眉重複:
“徐氏?”
自進府後,徐氏一直稱病,就沒給她請安過。
若說她和周韞,是早有的齟齬,那麼徐氏,就真的是莊宜穗的眼中釘。
在皇家,有多看重嫡子和長子,根本無需多說。
若徐氏這胎懷的是女兒尚好,若是……
莊宜穗徹底冷靜下來,她道:
“是本妃近日糊塗了。”
鳩芳心中稍鬆了些口氣,如今主子尚還不能與側妃對上,她隻能出此下策。
至於徐氏?
她敢在主子進府前有孕,不管是何後果,都該是能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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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方暗,前院中,張崇看著眼前的人,有些驚訝,忙上前問道:
“時秋姑娘怎麼過來了,可是側妃有何事?”
說罷,他掃了眼時秋空落落的雙手,沒忍住在心中咂摸了下。
時秋服了下身子,抿唇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