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是張正書和王安石、章惇等政客的區彆;或者說,這是張正書和大宋皇帝們的區彆。張正書不急,他知道改革不能急,急就出事,緩緩而行,如春風細雨,潤化人心即可。可操之過急,那就禍國殃民了。好像熙寧變法,在短短幾年內頒布的新法,涉及到了政治、經濟、軍事、社會、文化各個方麵,步子太大扯到蛋了,必定會以失敗而告終。前車之鑒,後車之覆,張正書要是再不會穩紮穩打,那就是傻子了。
“小官人果然大才……”趙鼎也不得不承認,張正書的心氣要比他大得多。如今的他,早就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習慣,從施政上看問題。現在的趙鼎,則更多是從規律看問題。不管是社會運行規律,還是經濟規律,這就是趙鼎在張正書身邊學到的東西。
“我隻不過和朝中諸公想的不一樣罷了,不然你以為朝中諸公想不到這個?”
張正書輕笑一聲,道出了其中奧秘。
非不能耶?實不為也!
趙鼎一愣,有點不太明白:“此話怎講?”
“道理淺而易見,我且問你,大宋自立國以來,宰相在位最久是誰?”張正書考較趙鼎道,言語中似有深意。
“宋人皆知之事,乃昭勳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宰相王旦王文正公是也。範仲淹範文正公曾雲:‘王文正公居宰府僅二十年,未嘗見愛惡之跡,天下謂之大雅。’王文正公任事久,人有謗之者,輒引咎不辯。滿朝文武對其評價,無不是溢美之詞。”趙鼎十分崇拜地說道,做官做到王旦這個樣子,也算是最高成就了。張正書卻感慨地說道:“我大宋立國百餘年,卻隻有一位宰相在位超過十二年。這樣的宰相生涯,短則一年半載,多則幾年,又怎麼能有時間,慢慢等政績出來呢?若是前腳剛剛做完,後腳就被貶謫不是宰相了,豈不是讓彆人摘了桃子?更無奈的是,或許其繼位者根本不想沿著這條路走,畢竟走得再好,功勞都是前任的,百姓也隻會記得前一任宰相。那怎麼辦呢?推倒重來唄,折騰來折騰去,真正為國著想的,又有哪幾個?全都是為了身前身後名!”
頓了頓,張正書繼續說道:“這些宰相都是一時人傑,豈能看不到緩緩圖之,對大宋,對百姓更有好處?可惜他們為了自己的名聲,政績,甚至憂慮自己的宰相地位做不長久,所以才選擇了更激進的政策。而我就不一樣了,沒有人跟我搶,也不會有人打斷我的計劃,所以我可以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我和朝中諸公,差彆就在這裡。”
趙鼎聽了張正書的話,如遭雷擊,他是第一次聽見還有這等說法,很想反駁張正書,可他又找不到依據。
“難道朝中諸公,都沒有一個甘願為後人做嫁衣麼?”
趙鼎不敢置信,但這話一說出,就代表了他已經有點相信張正書的說法了。
“有也沒用啊,誰知道繼位者會不會延續政策?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說,一朝宰相一個變法,已經是大宋常態了。大宋是不變法不行,變法太過急也不行。緩緩圖之,方才能對國家,對百姓有益。一味求快,反而欲速則不達。”張正書歎了一聲,有點無奈地說道。
“小官人,你可有甚麼辦法,解開這死結?”趙鼎聽張正書的語氣,似乎有辦法一樣。
張正書卻搖了搖頭,說道:“爭名逐利,本乃人之天性,根本無法解開。但有個法子,倒是可以緩解。”
“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