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淡淡地問道,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樣的趙煦,好像是有那麼點皇帝的架子了。不過張正書看了蛋疼,對麵那個中年人實在是太沒眼力了,趙煦都這麼說了,還帶著帶禦器械滿街走,他居然都醒悟不過來。
“家父有恙在身,諸位是家父的同僚麼?”原來是王宗望的兒子,怪不得張正書在史書上都找不到王家後人的記載,原來是草包一個。
“朕來看望王卿。”趙煦表明了身份,他也是趕時間的。
這中年人嚇得連忙作揖道:“不知是陛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無須多禮,帶路吧!”
趙煦也好像有點受不住那草藥的味道,不耐煩地揮手說道。
那中年人興奮地站直了身子,但走路就有點顫巍巍了,但在張正書看來,就是裝的。有那麼興奮麼,至於嗎,做戲能做全套嗎,這王宗望都病得快死了,你這做兒子的還興奮成這樣,說得過去?
一陣吐槽之後,總算是見到王宗望了。一個已經病得隻剩下一副骨架子的老頭,強撐著要起身,但被趙煦按住了:“王卿勿動,且好生歇息著。”
“老臣能得陛下探視,當銘記三生……”
兩人都是演技派,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客套話,才總算在張正書的耐心耗完之前,說到了正題。趙煦示意閒雜人等出去之後,才把張正書的密信上的內容,再加上今日看到沙盤模擬的結果一說,然後王宗望就急了:“陛下,咳咳咳……這複北流是萬萬……萬不可啊!咳咳咳……”
趙煦沉默了一會,等王宗望咳嗽了一陣之後,才搖了搖頭說道:“朝廷沒錢修東流了,國庫已經空了,在夏收之前,國庫擠不出一點錢銀來複東流的。”實際上,趙煦還是傾向於東流,沒辦法,誰叫宋人都怕了契丹人呢,要是失去黃河天險,契丹人就能從幽雲十六州長驅南下了。這樣的情形,是趙煦萬萬不能接受的。
王宗望瞪大了眼睛,好像失去了希望一樣,躺在病榻上隻剩喘氣了。
張正書卻沒有啥感覺,這老頭是讓大宋徒費錢糧的元凶,有什麼道理把水往高處引的呢,哪怕是後世南水北調工程也沒這麼蠻乾啊!關鍵是,蠻乾就算了,還沒效果,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不過,王卿,朕也想過了,複北流也是不錯的,據河而守,料那遼國也攻不過來。”趙煦沉聲說道,“不外乎陳兵數萬罷了,把京東東路的禁軍調過去,足矣!”
王宗望又咳嗽了幾聲,苦笑道:“果然是……是天意啊,天威難測……”
章惇其實也看不起這王宗望,雖然他是有點能力,但其實為人還是很迂腐的。大概是有棒子的血統吧,也認死理。好像宋遼之間,永遠都是遼攻而宋守一樣,難道大宋就不能主動進攻了?
就在剛剛,章惇被張正書提醒了,已經拿出了一個反製契丹人在談判桌上訛詐的手段,那就是調集大宋精銳水師,乘舟北上,直達幽雲十六州沿海。同時,隨時準備登陸,威懾幽雲十六州。
要說雁門關是大宋的咽喉之地,幽雲十六州就是遼國的命根子。遼國的錢糧,大部分都靠著幽雲十六州供給的。要是宋遼雙方撕破臉皮,大宋完全可以仗著水師的優勢,襲擾幽雲十六州。也不用攻城拔寨,隻要掠奪農戶,破壞農田,然後撤回榷場,那就足夠遼國喝一壺了。
雙方都投鼠忌器,肯定是打不起來的。隻不過嘛,以前是遼國肆無忌憚地訛詐大宋,現在大宋也能反製一二了,總的來說,是隻賺不虧的。當然了,這要把握其中的度,萬一耶律洪基真的發瘋起來,不管不顧要攻打大宋,那就算是玩脫了。章惇帶過兵,當然知道守得再嚴密,也有被攻破的一天,唯有進攻,才能讓對方感覺到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