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官未必對國家就是好了。曆代宋朝皇帝也清楚,有的官能力強,但管不住自己的手。皇帝最怕的不是貪官,而是庸官。所以在定罪名上麵,最讓皇帝討厭的不是貪腐,而是屍位素餐,占著茅坑不拉屎那種官。貪官,在皇帝眼中確實不算什麼重罪。因為皇帝的錢,在於稅賦裡的賦稅,和農稅、商稅是分開的。看似繞口令,其實裡麵大有乾坤。
這麼說吧,皇帝的錢袋子是內帑,也就是收上來的“賦”,是指田賦及各種捐稅的總稱。這筆錢,進入皇帝的荷包,和國庫是分開的。而官員,拿的是國庫裡的錢,和皇帝沒有一文錢關係,皇帝不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你試試動一下皇帝的錢袋子看看?皇帝不抽死你!
趙煦閉著眼睛想了好一會,才讓彭元量扶著坐了起來,眼睛盯著不敢抬頭的王慶說道:“王卿,你去跟那小子說,朕把證據交給他了,怎麼搞臭那些文官的名聲,是他的事,朕隻需要看到結果!”
王慶先是一愣,然後驚愕地抬起頭來,恰好看到趙煦的臉上,閃過一絲恨意。他不敢再看了,立即說道:“臣……遵旨!”
“你且退下吧!”
趙煦好像用完了全身力氣一樣,又想癱倒在床上了。
王慶正要退出去,趙煦突然又高聲說道:“且慢!”
“臣在!”
王慶不敢怠慢,又躬身應了一句道。
“告訴姓張的小子,事情不要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嗯,最好影射就行了,不要非得鬨得滿城風雨。將來,他還需要替朕衝鋒在前的。一仗下來就折了他,不劃算。”趙煦緩緩地說道,“叫他保全自身,朕會替他保住‘京華報社’的。對了,大理寺那邊,你瞅準機會,遞上證據。說不得,朕也要貶謫幾個文官才行了!”
其實,趙煦腦子裡就剩下張正書曾經對他說的那句話:“貪官的家中,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幾個貪官下來,起碼能抄家抄出百萬貫來。要是你有魄力,抄幾個貪官的家,肯定能充實國庫的!”
“那些個貪官,果真搜刮了如此多的民脂民膏?”自言自語了一番後,趙煦不心動是假的。他也知道貪官是有危害的,但是,宋朝中無官不貪,“廉吏十一,貪吏十九”可見一斑。趙煦想要整治,卻也不敢太過火。萬一弄得朝野震蕩,反而皇位不穩。皇帝,在意的不是貪官,而是天下穩定。若是天下穩定,皇帝才不想去折騰那麼多的。
但現在嘛,西軍已經燒錢燒光了國庫,連帶趙煦的內帑都用了不少。這樣的情況下,趙煦也對貪官的家財起了心思了。
“要是可行,抄家流放也是能行的?”趙煦的想法,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罷了罷了,還是不要亂動為好,若是弄得百官怨懟,朝堂不穩,終歸是壞事。嗯,可那些貪官,果真家財萬貫?”趙煦沉思著,心中天人交戰。
其實,最震驚的還數彭元量。
彆人不知道,彭元量是清楚的。宋朝以寬仁待官為榮,才使得野無遺賢。可這樣也導致了貪官遍地,怎麼辦呢?往往也隻是貶官而已,抄家什麼的幾乎沒有。可在曆史上的東漢,也就是史書上的“後漢”,漢桓帝劉誌乾掉了“跋扈將軍”梁冀後,抄沒他的家產,由官府進行拍賣,價值高達三十多億錢。這些錢全部充入國庫,竟然可以減抵全國半年的稅收,也就是史書上記載的“用減天下稅租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