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耀東思考的時候，其他人以為他不高興，都紛紛轉頭相互各自保證，詛咒發誓，誰都不準說出去。
畢竟他現在可是他們兄弟裡頭最有出息的，全村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他有本事，在十裡八鄉也都是出了名的。
大家也都有些擔心他不高興，而且這條捕海蜇的路還是他帶著走出來的。
財富多了，社會地位自然也高了，大家也都會自覺的去看他臉色。
等發現他麵色好多了後，大家才鬆了口氣。
雖然去年很多人都跟著去了，但是也都是跟著他去的，基本相互也都是他熟識的人，小木船還沒人跟著去過，真要跟去抱大腿的話，當然還是得抱東子的更靠譜。
不過東子船太多了，要抱也不好抱，他的兩個哥哥都挨著邊，正好也合適。
“你放心東子，為了能多掙點錢，我們也不能到處說。”
“家裡的老婆我們也交代了。”
“能不能發財就看這一波了……”
“聽說去年跟去的船至少都掙了萬元戶，賺的盆滿缽滿，咱們這船比不上你們的，但是賺個13應該能有的吧？”
其他人眼睛都亮了，趕緊都跟著附和。
“應該能有的……”
“不指望跟去年大家一樣掙那麼多，掙個13咱們可就知足了……”
葉耀東嗬嗬笑了兩聲，“你們彆太樂觀了，去年跟前年我們是因為去的船少，我發現的那一處地方也就隻有咱們那些船知道，大家瓜分一下，個個才賺得盆滿缽滿。”
“回來一傳十，十傳百。今年去的船隻會更多，連你們這些小木船都去了，更何況還有鎮上周圍的漁船，到時候隻會更多。”
“今年掙錢可沒有去年那麼簡單，再加上還有本地人。去年我們嚴防死守的，很幸運的沒有露餡，可能也是我們船少人多，撈的快，今年他們得出經驗來，保不齊也會摻一腳。”
“不要說賺去年的13，能賺14就該偷笑了，所以你們去的話，也要有心理準備，做好壞的打算，不要想的那麼美，僧多粥少。”
“還有一點，你們是跟著拖網漁船去的，回來的話，肯定也得跟漁船一塊回來。不過，說實話，你們這種小木船機動性會強一點，隨便劃著也能一個個打撈，不廢油。”
“如果海溝裡的貨撈完了，你們這些小木船在沿岸周圍捕撈還比較合適，慢慢劃著尋找，比你們在家裡放網強。如果在沿岸周圍的話，直接劃到碼頭也更方便。”
大家原本聽的眉頭都皺起來了，最後再聽到這話，也舒展開了，覺得很有道理。
再怎麼樣也比在家裡放漁網強，不都說本地人搖個小木船一天還能掙個好幾十？
這就已經比在家裡好了。
“好好好，反正能比在家裡強就行，我們也不想那麼多。”
“對，比在家裡強就行，怎麼也能多掙一點，好歹也是汛期，汛期就沒有不掙錢的。”
“那真的不能再到處亂說，到時候人更多，大家白跑一趟那真的要哭。”
“肯定不會。”
葉耀東看著已經走到山腳下了，就也不廢話了。
“你們自己看著辦，自己商量覺決定，彆再到處瞎嚷嚷，知道的人多，隻會損害大家的利益。”
“不會不會……”
大家又再次連連保證。
看著村口在望，等進村後，他們也不聊這些了，而且住的方向都不一樣，會同路的就一起走一段，不同路的就直接各回各家。
葉父挑著擔，帶著自家的一群兒孫同大家走一段後，就往海邊的分叉路口走，然後才邊走邊說。
“這些帶回來的東西等會拿回去洗洗，燉了中午一塊吃，有雞有鴨有魚，還有豬頭，隨便再加幾個蔬菜就夠湊一大桌了。”
葉耀東也補充，“淩晨拿回來的時候還有一堆豬內臟，豬肚跟雞一起燉，大腸拿來爆炒鹹菜，豬腰也可以炒一碗。”
“那夠了。”
葉大嫂高興的道：“那放我家煮吧，中午就把桌子抬出來擺在大門口吃，反正頂上有遮陽棚，太陽照不到也不會熱。”
“行，我們都去幫忙。”
難得一塊擺一桌吃，大家都熱情高漲，三個妯娌都走在一塊討論要怎麼煮，而三兄弟也都走在一起。
“東子，帶著漁船撈海蜇這事……”
“不用再扯這個，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我要說一下，你們帶小木船跟在我們身後捕撈的話，回城送貨也是個問題。那些木船劃的太慢了，浪費時間，所以這個你們還得好好商量，給你們提個醒。”
兩兄弟都怔了一下，他們一直都沒想過這個問題，隻以為帶過去，然後從中抽一筆就好了，反正阿光那裡有底單，賬錯不了。
這樣看來，東子自己的船就省事很多，不用想著要怎麼分配，隻要給工錢就好了，他們現在還得再商量商量了，抽個兩成不止包跨省來回的油錢，還得包每天往返賣貨，那就不劃算了。
而且剛剛在山上那麼一聊，想想也不知道能賺多少。
葉耀鵬糾結，“我們晚點再商量一下。”
“反正你倆肯定是繼續合作的，跟去年一樣，到時候一條船捕撈，一條船進城賣貨，賺的錢平攤。”
葉耀華點頭，“嗯，我們之前商量過，照舊還是這樣，帶過去的船，每條船抽兩成也是拿來升到總收益裡麵，一塊分。”
“你們心裡有數就好了。”
老太太搬著一張凳子，一直坐在門口等著他們回來，邊跟走過來探望孫子的鄰居老太太聊天。
看到一群孩子們先跑回來，也知道已經完事了，隻是沒看到大人，她就照舊還是翹首以盼，等看到人了，才滿麵笑容。
“順利嗎？重新下葬了嗎？我就說我跟著一塊上山，你們非不要，人都做古了，我有什麼好難過的，人家現在都羨慕我好命。”
“是啊，可不是羨慕你好命嗎？老頭走的早，不用伺候，還有孫子孝順。”
“嗬嗬嗬……”
葉父看了邊上說話的老太太，什麼時候家裡男人死是好事了？
“家裡的老頭除了拉屎放屁打呼，一點指望都沒有，還得伺候吃喝，哪像你那麼命好，有孫媳婦伺候，就差穿金戴銀了。”
葉父忍不住出聲，“你們老太太整天都聊的什麼東西啊？”
“說的也沒錯啊，不都常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我可不是命好嗎？老頭早沒了，還又有幾個孝順的孫子，我現在過的就是享福的日子。”
葉父沒好氣的瞥了老太太一眼，也不管他了，先把擔子挑到門口去，先讓她們收拾這些東西。
“都過來收拾，彆被老的帶壞了。”
三個妯娌都笑了一下，然後也趕緊挽起袖子乾活，現在已經大中午了，這些東西收拾煮出來也得個把小時，大家都餓了。
“你們兄弟幾個也趕緊將屋裡的桌子搬出來撐起來，地裡該摘的菜都幫忙摘一下，煮起來就快了，上山下山，肚子早就餓扁了。”
家裡的孩子也都趕緊跟著忙活，都去幫忙摘菜了。
老太太這裡看看，那裡看看，感覺自己都插不上手，孩子那個圈子人最多，更用不上她，她就繼續跟彆的老太太坐門口聊天。
煮飯的活有女人，摘菜洗菜的活有孩子，葉耀東搬完桌子也沒啥事，他就接過看孩子的活，將葉小溪跟裴玉，一手一個牽著往家裡走。
這會兒大中午的外麵太陽也大，也不適合帶她們玩，回家看電視就很好。
葉父也跟著他身後進屋，一進來就道：“也不能怪你大哥二哥去找船，他們也想多賺錢……”
“行了，不用扯這個了，說好了那就揭過，我都沒說什麼，你還沒完沒了。”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
葉耀東瞥了他一眼，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家裡好像沒多少米了，夜裡應該可以出海了，等傍晚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推了兩袋去碾米作坊脫殼一下。你也去其他村子看看稻穀有沒有的買，再買個幾袋放家裡備著。”
“知道了，等傍晚順便也去叫一下其他人準備一下夜裡出海，都一個多禮拜沒去了。”
葉耀東眼睛盯著電視，但是思緒已經又飄到彆的地方了。
他想著晚上再去找林集上問一問養海帶人選的事，畢竟他夜裡要是出海的話，一走就是好幾天，這可有關他未來的賺錢大計。
前天晚上夜裡，叫了兩個小弟去他家一塊把下水的那套裝備搬上了船，順便問他，他那邊小弟村子裡養海帶的事。
他隻說已經問過了，也確認了去年有養成過，隻是產量不高，掙的錢沒有很多，很多人今年轉頭又跟去掙快錢了，繼續跟著集體一塊種植的基本也就剩老人了。
掙過快錢跟大錢的人，再去看養殖賺的，哪裡還能看得上？野心都被養大了。
那快錢跟大錢來的多快？養殖的也就一年到頭收獲的那一兩個月。
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但是對他們村大部分都掙不到錢的人來說，養殖掙的肯定也能夠大家滿足了，更何況行情也會越來越好。
隻要堅持下去，肯定能代代改良，積少成多也是穩穩的。
他那天晚上就問了，要的就是老人，能沉得下心來做事，年輕人他還不放心，誘惑太多了，心性未定，做事情毛毛躁躁的。
林集上當時也一口應下來，隻說已經讓人去問了，什麼時候能問過了不確定，先等兩天再說。
昨天一天，今天一天，也差不多兩天了，晚上去問一下看看。
要是都找好了，他就可以撒手不用管了，讓他們跟村委會研究去。
葉父看他心不在焉的，也就沒有再說話，隻是又拿出他的水煙壺，憋了一早上了，先來兩口提提神。
家裡的爺們都是等吃的，等女人一叫喚，個個就都站起來去門口吃現成的。
有段時間沒有吃這麼好了，三家人都敞開肚皮來吃，十幾碗的菜愣是一個都沒剩，尤其是那三個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連雞湯鴨湯也全部都沒有剩，幾個肉菜啃的就剩骨頭了。
他們大人也吃的一臉心滿意足，借著祭祀這個由頭，都吃了頓好的。
等他們吃完也都2點了，男的照舊拍拍屁股站起身，去乘涼了，女的在那裡收拾殘局。
葉耀東還順便摟著兩個小娃娃睡了個午覺，睡醒太陽也差不多下山了，正好可以去辦正事。
葉父中午也小酌了幾杯，不敢再喝多了，飯後也回家去睡覺，直到葉耀東過來叫他一起開船去鎮上加油加冰，他才趕緊爬起來去做準備工作。
因為夜裡沒那麼方便，他們都是趁著白天的時候提前準備起來，免得臨時有變故。
等太陽下山時，他們也完事回來，又推著板車，將準備好的物資提前運送到船上。
裴父那邊在漁船加油加冰後回來，也忙活運送給阿光準備物資。
葉耀東想著晚上要早點睡，飯後天一黑，他忙活完就往林集上家裡走。
這廝這一趟倒是並不著急離開，還能在家裡呆個兩三天。
他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林集上手裡拿著棍子，他那兩個兒子老實的跟鵪鶉一樣站在他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偏偏又不敢哭出聲，隻是在不停的聳著肩膀。
“我好像成了救星？”
林集上看了他一眼，又拿棍子指了指角落，“去那邊站著。”
他那倆兒子老實的低垂著頭麵對牆壁站著，動作看著也挺熟練的。
“這麵對的牆壁站還挺好的，省得站在那裡還不老實的東張西望，下次給我兒子也安排上。”
“你來問養海帶的人？”
“是啊，我一點就出海，想著在出海前過來瞧一瞧，問一問。”
“人已經問好了，過幾天才會帶過來，我看一下我有沒有在家，不在家的話，會讓我老婆帶到村委會去，下午接到電話時，我就順便跟村委會提了一句。”
“把他們驚喜壞了？”
葉耀東放心了，能有人選找過來那可太好了，能少走不少彎路。
產量低一點也沒關係，剛開始能成功就是好事，付出能看得到回報，就值得繼續。
“差不多，我說你的主意，你拜托我找的人，成不成可不關我的事。”
“好好好，等我出海回來，到時候看一下人到了沒有，到了我就問幾句了解一下看看。”
“嗯，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