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清拉過葉小溪，準備給她脫衣服，早點哄她睡覺，她卻還在床上蹦來蹦去。
“彆跳了，床要給你跳塌了。”
“要娃娃，要娃娃~”
葉耀東抬了抬下巴，“娃娃不是在床上？都被你在地上拖的烏漆抹黑的了，還不舍得洗。”
“小娃娃，要小娃娃？”
“哪裡來的小娃娃啊？叫你娘給你生一個？”
林秀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亂說，她剛剛在隔壁跟幾個姐姐玩，秀秀她們在給小娃娃做衣服，所以她看了也想要小娃娃。”
“你這大的不是更好嗎？可以頂她們那幾十個！”
“不要，就要小娃娃！”
說完她又在床上蹦來蹦去，“要小娃娃，小娃娃~”
林秀清伸手想要抓她，偏偏她一直往床的最裡麵躲去，“嘿嘿，抓不到，抓不到~”
“快點過來，我給你買小娃娃！”
葉小溪聽話的趕緊高興的跑過去。
林秀清也借機將她的衣服脫了，“你去給她泡個麥乳精。”
“那麼麻煩，你給她喂奶就好了。”
“都多大了還吃我的奶，等翻過年都三歲了，再過幾個月就又兩周歲了，我要給她戒奶了。”
“母乳吃得好，反正你鼓鼓的，奶水也多，彆人家早早的戒奶是因為沒奶水沒得喝，你有乾嘛不給她喝。”
“我還能給她喝到老啊？誰家孩子喝到她這麼大？”
“你有就給她喝嘛，省得泡奶，麥乳精老貴了，你的奶又不要錢。”
“那我要是有奶，還能一直給她喝到好幾歲啊……”
林秀清嘴上說著不樂意，行動上已經開始解衣服了。
麥乳精確實不便宜，家裡兩個小子早晚都要吃，至於老太太…天天沒吃騙他們說吃了，但這個確實每個月都要好幾塊錢，那還是能省則省吧，先喝到兩周歲看看。
生她的時候，吃的不差，生完這一兩年吃的更好了，湯湯水水都沒少喝，以至於到現在一年多了，奶水都還充足，天天胸前都鼓鼓的，資本雄厚。
生兩個小子時，東西吃的少，幾個月大就沒奶了，兩兒子都是靠一點點的米湯喂進去才養這麼大。
不然怎麼總說葉小溪有福氣，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家裡條件改善了，生下來就沒缺過吃喝，要什麼有什麼，連奶水都喝的比彆人多。
身量看著也比一般的孩子高，又很結實，高高壯壯，有的兩周歲的孩子看著都沒有她高。
“彆人家想給孩子多吃奶都沒奶，你有還不給她多吃，先給她喝到兩周歲唄，聽說慈禧太後一把年紀了都還在喝人奶，就是說人奶營養好，雖然沒什麼味道。”
林秀清白了他一眼，誰知道他是不是在給自己謀福利？
“誰知道真的假的，人都做古了，你還能去問她？”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
“也八點了，你去作坊那邊檢查一下，沒啥事咱們就關門了，睡覺了，大冷天的趕緊縮被窩。”
“剛剛去作坊那邊看過了，已經讓他們關門守好，我去看一下兩個小子，都爬樓上去了，晚上他們要在樓上睡。”
“那你去看一下，順便把屋裡的燈關了，我把女兒哄睡先。”
“知道了。”
葉耀東先把屋裡的燈關了，然後把門帶上，再去院子裡檢查了一下，狗都回來了沒有，最後才把院門關上進屋，這會兒周圍早就一片黑暗。
冬天天冷，又快冬至了，快到了一年黑夜最長的時候，村子裡在天剛擦黑的時候就已經冷冷清清了，家家戶戶吃完晚飯都早早上床睡覺了，暖和的同時又能省點電費。
也就他們三兄弟家燈還亮在那裡，隔壁兩家的孩子在樓上都還跑的砰砰響，說話的聲音都能傳到樓下，剛蓋的樓房，一個個都還新鮮，極為興奮。
他家的兩個也就晚上剛罰過站，所以還算老實，沒啥動靜，但是樓上的燈亮在那裡，可見還沒有睡覺。
葉耀東把家門也鎖好後，就先往樓上去。
木頭樓梯紋理清晰，剛架上去的，都還帶著一股木頭的味道，還挺清新的。
“娘來了，娘來了……”
“快收起來……”
葉耀東剛站在門口，就看到兩個小子手忙腳亂的往被窩裡塞東西，然後諂媚的看著他。
“爹？你不是睡著了嗎？你怎麼來了？”
“誰跟你說我睡著了？”
“我們前麵還聽到你床板翻身的聲音，還以為你睡著了。”
“咳！沒睡，睡不著就起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乖，你們在乾嘛？被窩裡藏了什麼？遮遮掩掩的。”
“沒什麼！”
“什麼也沒有。”
兩人一同發聲否認。
葉耀東狐疑的很，他還能看不出來兩個往被窩裡藏東西。
“藏了什麼？拿出來，不然等我搜了，要沒收的。”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葉成湖扁扁嘴，委委屈屈地將手伸到被窩裡，掏了一隻鐵皮車出來。
“就這個？什麼時候從我那床底下偷拿上來的？”
“你們不在家裡的時候。”
“膽子挺大的，還有什麼我瞧瞧。”
兩人阻止不及時，被子直接就被掀開了。
“啊！”
“爹你不能沒收！”
葉耀東嘴角抽搐的看著滿被窩的玩具，小汽車、小人書、鐵皮青蛙、陀螺、彈弓，雞毛毽子還有各種小人頭紙片等等，他給他們買的玩具全在這裡了，塞了滿滿一被窩，也不嫌臟。
“你們晚上就打算這麼睡？”
兩人點頭如搗蒜。
“可以嗎爹，我們保證乖乖睡覺，按時起床。”
“這兩個小罐子裡頭啥，咦，還挺多錢的嘛？”
“這是我的！”
“這個是我的！”
兩人一人抱著一個罐子到懷裡，裡麵的硬幣鏗鏗響。
“私房錢攢了不少啊？”
兩人警惕的仰著頭看著他。
“放心吧，我又不是你娘，不會拿走的。”
“你說話算話。”
“當然”，葉耀東蹲下來看著他們，笑眯眯的道，“但是啥時候我沒錢了，你們要借我。”
葉成湖猶豫了，“你不會問娘要錢嗎？”
“那不得要天天編理由？”
“那你要等我們攢多一點。”葉成洋道。
“行，看你們這麼上道的份上就不沒收了，早點睡吧，不準玩玩具了，把那些玩具全部都掃到地板上，彆放被窩，不然夜裡壓壞了你們就沒得玩了。”
“好的。”兩人立即歡快的應下。
“我關燈了，關鍵是明天起不來的話要被罵，還得把你們玩具再沒收了。”
“知道了。”
夜裡起風了，窗戶被冷風吹的砰砰響，風聲一陣，高過一陣。
葉耀東也被窗外的風聲吵醒，起床出去尿尿後，又不放心的去樓上看了一下倆孩子，兩人腳交叉的疊在一塊兒睡，都翹在被子上。
他拉過被子給他們蓋好，才又下樓回到房間繼續睡。
嘴上總說兒子不重要，又嫌棄兒子，老是損他們罰他們，但是心裡還是很愛兩個孩子的。
第二天感覺更冷了，冷風灌脖子，冷嗖嗖地直打哆嗦。
葉耀東將雙手插到袖口裡，又回屋係上圍巾，然後才往作坊裡去。
老阿姨們一早又過來乾活殺魚，過濾魚露了。
作坊露天的不擋風，所以最近都沒有讓那些阿姨們連夜殺魚，免得把人凍壞了，反正新鮮的海魚放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殺也一樣。
即使這樣，他也看著那些人凍的臉頰鼻子紅彤彤的。
大冷天，即使早上出太陽了，但是太陽光還是很微弱，比不得正午，海風直吹，沒有遮擋還是挺冷的。
偏偏那一間小屋子裡頭也都堆滿了魚乾，隻夠放一張床給他們輪班的小子們睡，不然還可以把魚挪到屋子裡殺。
他想，這兩個月要是魚露賣的還行的話，外牆圍好了，就讓那些工人沿著圍牆的邊緣繼續再蓋一排倉庫跟宰殺的作坊。
既然要整，那就一起整，省得像去年一樣，蓋完作坊後停了下來，沒多久又叫人過來加蓋了一間給老太太的小屋，然後過沒幾個月，又加蓋了樓房，完了又蓋作坊。
總是一點一點的做，顯得很零碎又麻煩。
要是把作坊跟倉庫一起蓋起來，這樣也算是一勞永逸了，幾年都不用改動。
房子的錢反正是已經分攤完了，前幾天晚上算賬一人分攤了一千塊左右，不算貴，作坊那邊的人工材料是重新再從頭統計的，包括這邊蓋房子剩的材料磚跟沙子，也都一塊便宜打包賣給他了。
“辛苦你們了阿姨，一大早就過來殺魚。”
“辛苦什麼？賺錢有什麼好辛苦的，多少人想找活乾，都還找不到活乾，我們這算什麼辛苦。”
“是啊，要賺錢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都得乾，在家不也一樣是乾？在家忙活，還沒啥錢，在你這裡忙活有錢，嗬嗬。”
“還好了，現在太陽出來了，沒那麼冷，比大晚上的殺魚好多了。”
老阿姨們邊殺魚邊紛紛笑著回答。
“這邊冷，你趕緊回屋去吧，我們會給你弄得好好的。”
“沒事，我過來看看。”
昨天阿財送了三千來斤，他讓今天傍晚送個五千斤過來，估摸著明天還得再找兩個人，不然可能殺不完。
畢竟殺了又得醃，醃了還得曬，都得要人手。
靠牆的角落處那一排排木桶那裡的婦女們也忙得熱火朝，他娘也在那邊監督的看著，剛過濾出來一缸，雙胞胎他們就密封挪到角落去。
他們也是剛過來接班，白天人多，不需要怎麼看場地，他們就哪裡需要去哪裡幫忙。
角落裡已經放了八九個滿的了，這些過濾出來的魚露都要放在陰涼處儲存，也還好，現在天氣冷，太陽也不大。
“東子，今天再過濾一下就夠一車了，你明天可以先送一車到市裡，這個大缸疊起來路上顛簸碰撞一下容易碎，明天得拿點稻草塞一下墊一下。”
“我也是這麼想的，等會兒就讓阿清去搜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