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蘇蕎初神清氣爽。
這下子和劉逸雲撕開了姻親關係,以後劉逸雲還想打著姻親的名號做什麼就沒人買賬了。
還有她把嫁妝帶走,劉家一下子都要拮據起來了, 想要過回原來的生活,要麼伸手貪汙, 要麼接受商戶的孝敬, 但是這商戶的錢接了, 也是要庇護的, 不然就是一錘子買賣。不管他選擇怎麼做,蘇蕎初都會看著他,隻要他越線,就是送上門的收拾理由。
蘇真避著人問了一句:“這棺木……”
這具屍體是一位女乞丐,對方應該是凍死的, 她去到的時候還有兩隻野狗在徘徊。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 你給她尋找一個安身之地,點長明燈。”
如果有下一世,希望她能過的好一點。
蘇真點頭應是。
一行人快馬加鞭的回到了都城, 這一路上他們沒有走水路,而是走陸路。
因為之前大哥就是在江上出的事, 顯然,劉逸雲有這方麵的關係, 很大可能與水匪勾結,蘇蕎初就避開了這一條道。
在水在江麵上發生爭鬥,他們這些人太吃虧了。
回到了都城,蘇蕎初把族內的幾個人安排到了客房, 先讓他們安置下來。
她要先銷假。
大哥之前請的假期比較長, 現在又請了假, 早點休假回去比較好。
麵對蘇蕎初的安排,那幾個人也都好好的應下了。
甄婉婉嘴角帶笑,“你放心吧,家裡有我看著,會好好照顧幾位兄弟的。”
蘇蕎初把這些事情交給她也很放心,回去翰林院,李道臻看著她現在眼睛裡都有了光澤,不由在心裡感歎,長昌賢弟確實是很注重妹妹,現在幫他妹妹出了這一口惡氣,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他沒少聽人提起,覺得長昌賢弟這事做的不夠明智,他妹妹既然已經去了,應該想辦法和妹夫拉近關係才是,怎麼還斷親了,劉逸雲當初考中進士的時候比他還小,未來可期。
指不定就是未來的封疆大吏。
但這是,看個人,冷暖自知,瞧這樣子,長昌賢弟是不會後悔的。
蘇蕎初的精神麵貌其他人看到了,也是心裡有些感悟,他確實是把自己的妹妹看得很重,如果他還有其他妹妹的話,倒是一個聯姻的好人選。
蘇蕎初回到了翰林院,把大部分心力都挪到了這邊。
他現在是正七品編修,手上有整理邸報的活,現在一邊乾活一邊充實自己。
在翰林院忙碌,回去也不得閒,現在因為蘇家有白事,不會有人邀請他出去吟詩作對,但過了之後,這是難免的。
閒來賞景看花,興致一來,就是作詩一首。
大哥的詩句一向有靈氣。
她這方麵卻是遠遠不及的,雖然父親不奉養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自小跟著大哥一塊啟蒙念書,但是她學的跟接受正統四書五經教育的大哥不一樣。
要是放著不管,之後有人邀請他出去,不得不作詩,她就要露餡了。
她在翰林院的時間整理了近二十年邸報內容,從這些邸報觀察上位者的傾向。
他們昭國建國已經有上百年,現在在位的是第四代皇帝,上位不到十年,勵精圖治,膝下的皇子們年紀還不算很大,不到爭奪皇位的時候。
這是最適合發展官員政治抱負的時期。
她在翰林院裡早出晚歸,彆人都以為她在用工作麻木失去妹妹的悲傷,還有就是要趕回之前的進度,這些同在翰林為官的也都體諒他。
蘇蕎初在忙碌,住在蘇府外院客房的三位族人也沒有多清閒。
他們隔一段時間就會出去,或者去四周看景,或者去酒樓聽彆人說說實事,這些也是他們熟悉都城的方式,雖然他們和蘇茂初是同族,但是久沒有聯絡,雙方都需要觀察。
來的一共有三人。
一位舉人,奔著謀官的目標來的。
另外有一位秀才一位童生,這兩個是奔著蘇茂初來的,除去守孝的那三年,現在這是他當翰林的第三年,很快他就要三年期滿,分配去彆的地方任職了,基本上都是分配到某地擔任縣令,到那時,他們就作為師爺和幕僚主政一方。
他們三個都是初字輩,年紀最大的是秀才,四十多歲,叫蘇良初,中間的是舉人,蘇霖初,將近四十,年紀最小的是蘇敬初,比蘇蕎初小一歲。
年紀最大的蘇良初已經當了爺爺,會出來做事,完全是為了子孫。
他有個小孫子雖然年紀小,但也看得出聰敏伶俐,為了他以後的路更好走,他就看中了蘇蕎初。
本是同族人,之前的矛盾,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矛盾,隻是兄弟兩個彼此都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不肯相互低頭,下一輩也不好做出什麼改變,所以就演變成了這樣。
現在好了,有人願意遞上台階。
這裡不愧是都城,去酒樓聽書,坐在大堂裡,偶爾還能看到貴人出沒,皇室宗親也能看到。
都城,果然是天子腳下,貴人輩出。
來這裡來是來對了。
他們也在酒樓、文會等地聽到了他們對蘇家的評價。
因為蘇家女被火燒死一事,現在在都城內話題度很高。
多多少少也會摻雜一些彆的。
總的來說,這一支風評很好,幾代人都夫妻相得,子女友愛,很多人都想要與蘇家聯親,就是子嗣不豐,機會很少。
從蘇府的下人風氣也能看的一些出來,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跟這樣的人走,不用隨時提心吊膽。
蘇蕎初和甄婉婉也在觀察他們三人的品性,如果他們品性不過關,就算說好了要提拔他們,也不能做,不然到時候就是東郭與蛇的故事。
不過這幾個人也是族長精挑細選的,他們在科舉方麵的路已經斷了,早就放棄了繼續科舉,但是在處事方麵比較通達。
尤其是有秀才功名的蘇良初。
偶爾聊起,他能在一些民生方麵的問題給出獨特的見解。
蘇霖初沉穩,蘇敬初則是在算術方麵有獨到之處。
不得不說,這幾個人,族長是精挑細選的。
時間流逝,甄婉婉要生產了。
她的月份本來就不小了,這段時間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到了生產的時候,還會給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蘇子君本來在他的房間裡好好的睡著,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間的心靈感應,突然大哭起來要找娘親,奶娘抱著他出來的時候,蘇蕎初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抱在懷裡,在產房外麵一起等候。
聽著裡麵的些微動靜,蘇蕎初眉心緊皺。
女子生育,是一道鬼門關。
這時候沒有乾淨整潔的無菌手術室,也沒有眾多醫療器材在危急時刻救命。
這個時候的生產,有太多的問題。
雖然蘇蕎初利用空間裡的一些東西做了準備,但還是提著一顆心。
打算著要是見勢不妙,就衝進去,她能幫上忙,隻是有些驚世駭俗罷了。
到那個地步,驚世駭俗又算得了什麼。
產房裡麵,甄婉婉滿頭大汗,春風在旁邊拿著帕子給她擦汗,一臉焦急。
穩婆的表現卻有些驚奇,雖然不太懂這些東西是什麼,但是目前來看,確實一切順利。
甄婉婉大口大口的呼氣,配合穩婆用力。
終於,聽到了一聲娃娃的哭叫。
穩婆剪斷臍帶,看了一下,“恭喜夫人喜得千金。”
甄婉婉聽到了,她有些遺憾,不是兒子啊,那以後子君要多辛苦一些了,他跟他父親一樣沒有兄弟支撐。
要趕緊長大啊。
一個穩婆收拾,一個穩婆把孩子抱出去給當家男人看,蘇蕎初看了一眼,趕緊讓抱回去,小心吹了風,她示意小廝送上紅封,“辛苦幾位了,一點心意。”
紅封裡麵輕飄飄的,顯然是銀票。
穩婆笑得見牙不見眼,看到是女娃的時候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這蘇大人不愧是為了去世的妹妹就跟妹夫撕破臉的人。
是一個愛女兒的。
生的是個女兒,臉上不見一絲不喜,對她們也這麼大方,一連說了幾句賀喜的話,這才繼續進去產房。
蘇子君個子矮,看不到,他仰著頭:“爹爹?娘呢?”
蘇蕎初:“你娘親沒事,添給你生了個妹妹,高興嗎?以後你就有妹妹了。”
聽到這話,蘇子君笑了,“妹妹,我喜歡妹妹!”
蘇蕎初:“你知道什麼是哥哥嗎?”
蘇子君:“我知道,我比她大,我就是哥哥,以後我會保護妹妹的,就跟爹爹你保護姑姑一樣。”
蘇蕎初摸了摸他的頭,“你說的,要保護妹妹,那首先做一個知識淵博的人,接下來你要準備啟蒙了。”
又一年,他虛歲四歲,該是加重一點任務量的時候了,當初他們也是這個年紀正式由父親啟蒙的。
蘇子君麵色如常點點頭,沒有意識到以後自己要經曆什麼,笑得一派天真無邪,“我會的,爹爹,娘呢?”
“你娘在裡麵睡覺,她很累了,明天再來看她,現在回去睡覺。”
蘇子君這一輩是君字,之前蘇茂初已經取過名字了,男的女的都有,男的叫蘇易君,女的叫蘇怡君。
回去翰林院的時候,李道臻看到他,給她賀喜,“恭喜長昌兄喜得千金。”
“同喜同喜。”
“洗三還辦嗎?”
蘇蕎初搖頭:“洗三親戚小辦,滿月不辦,周歲再請諸位喝一杯。”
李道臻點點頭,“那我就等著你的帖子了。”
現在長昌兄妹妹的事才過去沒多久,洗三小小的辦一個,滿月就不適合大肆操辦啊,等到孩子周歲,那時候就沒有什麼妨礙了。
兩個人各自忙活起來,沒多久,就有一個小公公過來,叫走了上翰林學士陳大人。
小公公的臉上有些急色,有的人從外麵回來帶來了消息。
皇上雷霆震怒,一群大臣幾乎被訓斥了個遍。
蘇蕎初聽到皇上發了一場火,在腦海裡轉動思考起來,他是為什麼發火?
這是有天災還是**,才會讓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皇上如此大發雷霆?
很快就傳開了,有八百裡急報,北方蠻夷發起了急攻,現在我方倉促之下,失了一城。
讓皇上發火的是**。
這個冬天都要過去了,結果卻突然北方起了戰事,原來是他們那遇到寒潮,凍死了很多牲畜,他們沒有食物,於是就想到了昭國。
這種情況不罕見,要是他們那天氣好,水草豐美,人口眾多,那麼他們要南下攻打,擴大地盤,掠奪財富,如果他們遇到極端天氣,牛羊凍死,日子過得艱難,他們也要南下攻打,奪得食物。
現在愁什麼?
這點不用想,就是籌軍費。
上一任皇帝奢靡浪費,把國庫折騰的見光,現任皇帝上位後,大改之前的奢靡之風,提倡清廉,又辦了幾個貪官,國庫裡麵才終於有了點餘糧。
但是要正式打仗的話,那點餘糧就是杯水車薪。
國庫缺銀,她有什麼辦法可以增加國庫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