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那是裴景煙回國的第二天。
頭天晚上她和謝綸小彆勝新婚,廝混到半夜,累到渾身酸軟,睡得天昏地暗。
迷迷糊糊中,放在床頭的手機不停響起,鼓噪不已。
裴景煙一手抓過枕頭捂著腦袋,希望電話那頭的人能識趣些,主動掛斷。
可電話鈴聲依舊響個不停。
她心裡煩得不行,閉著眼睛摸過手機,心裡罵罵咧咧。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小王八蛋打電話擾人清夢!
待懶洋洋撐起睡眼惺忪的眼皮瞥了眼屏幕,來電顯示:裴思珍。
呃,這……
八百年不聯係的,她突然打電話過來乾嘛?
稍微調整了一下心頭的煩躁氣息,裴景煙按下接通鍵,將手機放在枕頭旁,懶洋洋喂了聲,“姑姑?”
話音剛落,手機裡登時傳來裴思珍悲愴的哭聲,“小景啊,你現在在國內嗎?今天有空回老宅一趟嗎,這回隻有你能幫姑姑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裴景煙被這段沒頭沒尾的哭聲給整懵了。
零星的睡意也被趕跑了,她從被窩裡鑽出來,揉了揉眼睛,“出什麼事了?”
裴思珍抽抽搭搭哭著,也不說明白是什麼事,隻不停重申著,“你來老宅,咱們見麵再說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
裴景煙拿著手機,一頭問號。
就很無語。
被吵醒不說,打個電話過來,事情還不說清楚?
反正被這麼一通電話一鬨,裴景煙也沒了睡意,隨意抓了兩下頭發,她下床倒了杯水喝,同時給自家老媽撥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嘟了三聲,那頭就接通了。
裴母溫和的聲線響起,“小囡?”
裴景煙手拿著玻璃杯,滿臉鬱悶地把剛才那通電話給裴母說了,又疑惑問著,“她怎麼哭的那麼慘,難道姑父又整什麼幺蛾子了?賭錢欠債,還是外頭又養了女人?”
似乎每家都有那麼一兩個奇葩親戚,裴思珍和宋家父子於裴家而言,便是如此。
裴母在電話裡深深歎了口氣,“這回不是你姑父,是宋莉。”
裴景煙眉梢揚起,“哈?”
“她啊,真是膽大包天!蔣越你知道吧?就是華爾街那個搞金融的,也不知道宋莉是哪來的膽子,昨天竟然摸進了高爾夫俱樂部,偷偷往蔣越的水裡下藥,想勾引他,釣金龜婿!”
裴母語氣裡難掩鄙夷,“說到底也是被你姑父給帶壞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一肚子歪心思!這中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是豬油蒙了心。”
宋莉和蔣越?
裴景煙杏眸微睜,實在難以把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名聯係在一起。
緩了緩心緒,她追問著,“然後呢?宋莉得逞了?”
“哼,要是得逞了,也算她有點本事。可那個蔣越是那麼好糊弄的?狐狸一樣的人物,隻喝了一口水,立刻就報了警,又去醫院做檢查,連同那瓶藥一起送去實驗室做檢測。人贓並獲,他一告一個準……”
裴景煙心裡連著響起好幾聲臥槽。
這是什麼驚天大瓜!
纖細的手指捏緊了手機,她好奇問,“那宋莉現在在哪?”
裴母悵然道,“還能在哪,就被警察帶回看守所了唄,現在還拘在裡頭。你姑姑從看守所回來,一大早就跑我們家哭……對了,她還說蔣越跟你有些交情,想叫你做個中間人,幫宋莉說兩句好話。小囡啊,你什麼時候認識蔣越的,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裴景煙:“蔣越是謝綸的同學,我也就跟他見過兩麵而已。”
裴母:“噢,這樣。”
裴景煙隱隱約約從那頭的背景音裡聽到哭聲,眉心輕蹙,“姑姑現在還在我們家?”
裴母心中對這個小姑子也是不喜的,語氣裡透著嘲諷,“不然她還能去哪。你姑父那個爛賭鬼,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裡鬼混,電話也打不通。”
不過打通了又能怎麼樣,宋家豪從來都不是能扛事的人,廢物一個。
“爸爸怎麼說?”裴景煙問。
“你爸爸那邊在試著聯係蔣越。唉,怎麼說也是親戚,你爸爸總不能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宋莉去坐牢。”
裴母苦笑一聲,“都是你爺爺做的孽,搞出個私生女來……算了算了,過去這些年了,再說這些也沒意義。小囡啊,這事你就彆管了,我們會處理好的。”
就在裴景煙準備掛電話時,那頭傳來一陣驚呼聲,以及裴母慌張的“啊”聲。
裴景煙眉心一跳,“媽媽,怎麼了?”
裴母急急道:“沒什麼。小囡啊,先不跟你說了,掛了。”
通話結束。
裴景煙拿著手機,紅唇緊抿,心中莫名覺得不安。
靜坐了兩分鐘,她將手機放在一旁,立刻起床洗漱。
早春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淺胡桃木色地板上,映出一片碎金波瀾。
*
裴景煙趕到裴家彆墅時,裴思珍正躺在二樓客房的床上休息。
電話裡那一聲驚呼,也是因為蔣越明確拒絕了裴父“私下調解”的請求,她急火攻心,暈倒在地。
病床旁,裴母溫聲細語勸著淚水漣漣的裴思珍,“你哥真的想辦法了,可蔣越這個人脾氣古怪冷僻,他不缺錢,也不缺國內的資源和人脈,我們家之前與他也沒交情,他這邊不接受私下調解,我們也沒轍啊。”
裴思珍知道裴母說的都是實話,可她卻不管,隻一味地哭著,“嫂子,沒辦法也得想辦法啊,我就莉莉一個女兒,要是真的進了牢裡,她一輩子就毀了啊!你和哥是看著莉莉長大的,她喊你們一聲舅舅、舅媽,你們可不能不管我們母女啊。”
裴母神色尷尬,心想著你女兒做出這中事來,你還好意思哭。
麵上卻不顯,隻閉口不言。
裴思珍哭了一陣,見裴母也不接茬,便知道求嫂子是沒用了。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去找小景,小景肯定有辦法的。莉莉說了,她之前看到那個蔣越和小景有說有笑的,他們是認識的。叫小景去說說情,沒準蔣越就願意放過莉莉一回。”
裴母嘴角抽動,示意傭人攔著她,又道,“莉莉大概是看錯了,我家小景跟蔣越能有什麼交清,頂多隻是社交場上的簡單寒暄而已。”
早在裴家與謝家聯姻的時候,裴母就暗下決心,絕不會讓裴思珍這一家子再扒上女兒女婿那邊吸血——
如果叫裴思珍知道蔣越和謝綸是同學,她鐵定要去打擾女婿了,小夫妻感情正穩步上升呢,任何人都不許去添堵!
裴思珍此刻卻如困獸一般,宋莉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決不允許女兒有牢獄之災。
哪怕隻是一絲希望,她都要去抓住。
見裴母有阻攔之意,她“噗通”一聲跪在裴母跟前,哐哐哐地磕頭,“嫂子,我求求你,你就讓我去找小景,讓她幫幫忙吧。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下半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莉莉了。她要是坐牢了,我該怎麼辦啊。”
裴母被裴思珍的下跪嚇了一跳。
再看屋內傭人偷偷投來的目光,她渾身不自在,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連忙去扶地上的人,“哎呀,你快起來,你這像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