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珍卻是死活不肯起,隻哀戚哭著,“好嫂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你也是有女兒的,你想想看,如果小景要是遇上這樣的事,你能不急嗎?”
裴母臉色微沉,心裡連忙呸呸呸。
她家小景雖說嬌氣了些,一顆心卻是正的,才不會乾出這中違法亂紀的無恥勾當!
就在屋內亂成一團時,門外倏然響起一聲清冷的嗤笑,“姑姑,彆說我乾不出下藥這回事。就算我真昏了頭做出來,還被人逮了現行,我自然會老實坐牢,接受改造,絕不會連累我爸媽在外麵低聲下氣的求人——”
聽到這話,裴思珍的哭聲戛然而止。
屋內眾人也紛紛看向門口。
隻見一襲米藍色寬鬆長款毛衣的裴景煙亭亭站在門口,白淨的臉龐神色平靜,微揚的唇瓣透著幾分不耐。
裴母見到裴景煙來了,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用眼神無聲的問:你怎麼來了?
裴景煙以眼神回道:你電話掛的那麼突然,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來看看怎麼安心?
再說了,她要不來,豈不是要錯過這樣一出“道德綁架”的精彩大戲。
“小景,莉莉怎麼說也是你的表妹,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呀,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裴思珍兩隻眼哭的像桃子,猶如看到救命稻草般,淚眼盈盈看向裴景煙,“隻要莉莉平安出來,以後姑姑給你做牛做馬,感激你一輩子……”
“感激有什麼用。”
裴景煙麵無表情打斷她,“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我爸媽幫過你們多少回了。”
升米恩,鬥米仇,她老早就看透了這家吸血蟲的本性。
裴思珍被問得噎住,神色無措又彷徨,輕聲喃喃,“小景……”
裴景煙扭過臉不去看她這可憐模樣,語氣強硬道,“這次的事本來就是宋莉做錯了。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難道她不知道給人下藥,試圖誘/奸,是犯法的嗎?”
說到這,裴景煙也真是服了宋莉的腦回路。
平時茶裡茶氣倒也算了,頂多是人品上有瑕疵,現在直接當法外狂徒了?
這是一夜情帶球跑的霸總看多了,把腦子看傻了?
麵對裴景煙的質問,裴思珍再次啞口無言。
裴母見狀,趕緊叫傭人把裴思珍扶起來,又柔聲勸道,“思珍,不然還是花錢找個好律師,爭取寬大處理……”
裴思珍一聽,受了刺激般,不斷搖頭,“不行不行,莉莉不能坐牢……”
她又看向門口的裴景煙,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歇斯底裡,“小景,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莉莉,可那都是小孩子間的玩鬨,說到底,你們也是表姐妹,骨子裡也流著一樣的血。你既然認識那個蔣越,隻要跟他說兩句好話,也許就能救你表妹一回,你彆這麼狠心啊。”
狠心?
裴景煙眸光閃了閃,“姑姑,你有空指責我狠心,為什麼不去找找姑父?怎麼說他也是宋莉的親爸,女兒都被抓了,他人影都沒半個,他才最狠心吧。”
這話狠狠地紮了裴思珍的心窩子,她的臉色陡然發白。
裴母怕她又氣暈過去,於是快步走到裴景煙身邊,扯著她的毛衣袖子,“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
又將她往門外拉,低低教訓著,“都叫你彆管了,落個清靜不好嗎。”
裴景煙咕噥著,“她都給我打電話了,躲也躲不掉的,倒不如過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裴母斜她一眼:“現在看到了?”
“看到了,咱家又被纏上了。”裴景煙聳了下肩,皺眉道,“媽媽,這事你和爸爸也彆管了吧,他們家真是沒完沒了,憑什麼宋莉犯了法,要叫爸爸出錢出力去打點?”
裴母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當初裴老爺子去世前,拉著裴父的手,叮囑他一定善待裴思珍。
裴父又是個孝順的,想著就一門親戚,平時指縫裡漏點三瓜兩棗,也算不上什麼事,就當做慈善了。
“行了,這事你爸會處理的。你姑姑這會兒正在情緒上,等她冷靜下來,也就慢慢接受了……”裴母這般說著,拍了拍裴景煙的手背,“家裡一團亂,我也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裴景煙擔憂地看向裴母,“媽媽,你這邊應付得來嗎?”
“放心,我應付得住。”裴母說著,麵上又浮出笑意,“結婚了就是不一樣,你這小丫頭還知道替我擔心了。”
裴景煙嬌嗔,“我之前也很關心你的好吧。”
裴母連聲說是,將裴景煙送下樓,又問她,“謝綸平時跟你姑父家沒來往的吧?”
裴景煙嗯了聲,“結婚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彆跟宋家來往。”
裴母放下心來,“沒來往就好,你們小倆口好好過日子,彆沾染這些破事。”
說話間,母女倆下了樓梯,走到一樓。
就在裴景煙跟裴母說再見時,二樓傳來一陣紛亂喧鬨。
母女倆不約而同朝上看去,隻見裴思珍推開女傭,直接爬上二樓欄杆,一條腿跨出去——
“你們彆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裴景煙一怔。
裴母倒吸一口涼氣,揚聲喊道,“思珍,你做什麼?!”
裴思珍望向一樓,目光主要落在裴景煙身上,“小景,你就幫姑姑一回吧,平心而論,這些年我待你也不壞吧?哪怕看在我這個姑姑的份上,你就去找那蔣越求求情,說兩句好話……我真的沒辦法了,莉莉要是真坐牢了,那就是要了我的命啊。我還不如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裴景煙緊盯著欄杆旁搖搖欲墜的人,白皙的臉頰神情微沉。
又是一哭二鬨三上吊的老招數?
記憶中,宋家豪那個老渣男第一次出軌被抓,裴父要求裴思珍離婚時,裴思珍就玩了次割腕,最終也挽回了她那樁狗屁婚姻。
裴母這邊看得心驚膽戰,不斷說著好話勸裴思珍下來。
可裴思珍半句都聽不進去,她滿腦子隻記得在看守所裡女兒對她說的話——
“媽,你救救我,我才二十歲,我還年輕,我不想坐牢。”
“媽,你去求裴景煙,裴景煙跟那蔣越認識的。裴景煙要是不答應,你去求謝綸。他們出麵了,那蔣越應該會撤訴的。”
“媽,隻有你能救我了!”
這些話如魔咒般,一遍又一遍在裴思珍的耳邊回蕩。
她雙眼呆滯地盯著裴景煙,嗓音沙啞道,“除非小景答應去找蔣越,替莉莉求情,不然我就跳下去。”
裴母看出裴思珍的狀態不對,扭臉看向裴景煙,態度略有鬆動,“小景,要不你就……”
裴景煙嫣紅的唇角往下微捺,“我沒有爸爸那樣慈悲,不吃這一套。”
而且她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就好像不幫忙,她反倒成了個大罪人。
又一次掃了眼二樓,裴景煙用力掐著掌心,沉下心道,“媽媽,我先走了。”
她轉過身,才剛邁出一步,就聽裴思珍哭道,“你好狠的心啊!”
裴景煙腳步頓了頓。
卻沒回頭,繼續朝前走。
不曾想下一秒,伴隨著一陣尖叫聲,背後傳來一聲重物墜落的悶響。
裴景煙背脊一僵。
她剛要回頭,裴母上前一把捂住她的眼睛,扭頭朝傭人們急急喊道,“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