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 / 2)

太後又道:“孟芙,抬起頭來。”

孟芙仍是沒動,便有宮人過去,粗暴地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臉上,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麼。聽說孟芙和孟蓉長得都像靖國公的母親,孫女肖似祖母,這倒也是常事。

太後盯著孟芙看了許久,轉頭問道:“狄嬤嬤,當年你是見過靜安的,你說這孟芙像不像靜安?”

狄嬤嬤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伺候太後數十載,經曆風風雨雨,自然也見過真正的孟蓉。

“回娘娘,這孟芙確實長得極像靜安郡主。”狄嬤嬤肯定地說,然後噓唏道,“這不僅長得像,神態也像,這些年觀她行事,為人處事居然也像,老奴還真沒發現靜安郡主原來換了個人。”

這話說得尋常,聽到的人卻也明白。

孟芙肯定是早有預謀,故意學靜安郡主的作派,不然如何能裝得這麼像,連曾經常接觸孟蓉的狄嬤嬤都看不出來?

她一個外室女,要是沒人幫助,怎麼可能接觸得了靜安郡主,知道她的喜好和行事方式?

不少人的視線落到靖國公身上,心裡已經認定,靖國公絕對在其中出過力。

想到靖國公為了一個外室女,迫害嫡出的親生女兒L,這冷心冷肺的心性,讓人一陣悚然。

太後沒再看孟芙,而是問老吳,“你說一說當年的事。”

老吳跪在地上,嗚咽著說:“……當年奴才在外院伺候,聽說郡主難產時,還很擔心,便想去打探情況,哪知被人攔下來,正院那邊有老夫人和侯爺守著,奴才無法得知郡主的消息。後來奴才從一個內院的相好那裡得知,郡主會難產,原來是長平侯的外室跑到郡主麵前,故意刺激到郡主……”

其實老吳並不清楚這些事,他也沒相好,那些知情人大多已經死了。

不過為了讓聖人、太後相信,他按照蘇媃姑娘提前吩咐的,加了一些合情合理的經曆進去。

有時候,證據這種東西,其實也是人為編出來的,若不然,曆史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冤假錯案。

“……後來奴才聽說,長平侯的外室難產死了,郡主雖然也難產,

不過順利地生下大小姐,隻是傷了身子,加上慶陽大長公主之死,讓她心裡難受,便去莊子休養。郡主這一休養,奴才再也沒有見過郡主,奴才後來被人引誘著犯錯,被侯爺發賣出去……”

老吳說完這些,看向長平侯,說道:“侯爺可還記得老奴?老奴是吳安啊,是郡主的陪房,當年您讓人將老奴打了一頓,說老奴在府裡賭博,壞了規矩,還讓人將老奴發賣出去。”

像他這樣的家生子,身契捏在主子手裡,是可以隨便發賣的。

長平侯抬頭看他,過了這麼多年,哪裡還記得他。

更何況,老吳的模樣發生極大的變化,而且當年處理的下人太多,他也沒心思一個個地去記。

老吳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記得自己。

不過他也不在意,向太後說了一些當年在靖國公府伺候的事,他是慶陽大長公主安排給靜安郡主的陪房,證明是慶陽長公主信任的人,知道一些主子的事,說起來頭頭是道,也證明是他的身份。

太後已經相信他的身份,因為老吳說了一件當年她送給慶陽大長公主的禮物,老吳的老子娘在慶陽大長公主身邊伺候,倒是見過,無意中說給兒L子聽,讓他記住這件禮物。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記得的也隻有狄嬤嬤。

老吳的身份確鑿,他的話自然也是有力的證據之一。

其實到這裡,已經不需要靖國公等人狡辯什麼,他們的罪證確鑿,端看聖人怎麼處置。

元康帝一臉失望地看著靖國公,“國公,你糊塗啊!”

靖國公伏跪在地,磕了幾個頭,沉聲道:“陛下,當年之事,臣其實也是事後方才知曉,隻是臣已經沒了一個女兒L,不能看著第二個女兒L……所以臣當時隻能保持沉默。”

靖國公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麼,但聽這話,好像又給自己辯解了。

好一個身不由己的父親,手心手背都是肉,隻能選擇不知情,放任另一個女兒L取代嫡女的身份,成為長平侯夫人。

這話聽著就覺得是狡辯,也讓人惡心壞了。

在場的人忍不住看他,沒想到靖國公居然將所有的罪名都推給親生女兒L,這看著好像不怎麼愛這外室女啊。

孟芙身子一顫,伏跪在那裡,仍是選擇不語。

隻有長平侯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靖國公,說道:“嶽父,你說什麼啊?你當年不是一直都說,你愧對阿、阿芙,明明阿芙是你在老家所娶的妻子所生,卻要委屈阿芙當外室女,所以你對她多有補償,甚至想讓臣舍棄映玉,以免她活下來會威脅到阿芙,要不是我母親當初極力反對,許是映玉就死了。”

靖國公眼裡掠過幾許陰霾之色,嘴裡卻道:“伯亭,你記錯了,當年我沒說過這種話。映玉是我的外孫女,是阿蓉留下的女兒L,我再狠心,也不至於如此對自己的外孫女。”

長平侯再蠢也知道靖國公這是推禦責任,想將罪名都推給他們夫妻倆。

更準確地說,他是在保全靖國

公府。

長久以來被嶽家壓製的窩囊氣一下子爆發出來,長平侯終於忍不住?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氣得叫道:“嶽父,您怎能如此?明明當年主張要除去映玉的就是你,要不是我和母親攔著,映玉就死了。”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褚映玉,焦急地解釋:“映玉,爹一直都不想這麼對你的,也不想傷你的母親,你母親是難產而亡,爹當時真的不知道孟芙會借著嶽母之死,趁機混進府裡去見你母親,害得她難產而亡……”

他不願意擔上殺害靜安郡主的罪名,就算他有錯,也隻是幫孟芙隱瞞身份,沒有犯下殺人大罪。

褚映玉沒作聲,她的臉色白得透明,用帕子捂著嘴。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嘴臉,再一次麵對時,仍是讓她惡心得想吐。

胃裡翻江倒海,若不是在禦前,怕禦前失儀,褚映玉真的要吐出來。

長平侯為了脫罪,繼續說:“還有,這事我母親也知道的!她為了保住映玉,以此威脅嶽父,在她死前,讓嶽父為映玉和瑜哥兒L定下婚事,其實也是為了讓映玉將來有個保證!”

孟芙肯定不喜歡孟蓉留下來的孩子,說不定哪天就趁機弄死她,沒有誰能發現。

為了保住這孫女的命,長平侯老夫人隻能儘量給她安排。

靖國公仍是一派平靜地說:“伯亭,你何至如此?我當年之所以答應長平侯老夫人給映玉和瑜哥兒L定下婚約,也是因為映玉是我的外孫女,我也是心疼她的。”

“你心疼她?你心疼她到想讓映玉進府裡給瑜哥兒L作小嗎?”長平侯冷笑,不客氣地揭穿他的意圖,“其實你是想讓她嫁進孟家,將來好讓她悄無聲息地在後宅病逝罷?如此她就不再是威脅,不用擔心將來會暴露。”

這一刻,這對相得多年的翁婿倆終於撕破了臉麵,揭穿殘酷的真相。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越發的覺得褚映玉可憐。

陸玄愔心裡湧起一股戾氣,雙目陰沉地盯著靖國公。

“夠了!”元康帝開口喝道,滿臉不悅之色。

長平侯和靖國公一驚,再次沉默下來。

元康帝冷冷地看著靖國公,沒想到以為忠心的臣子,竟是這般心狠手辣之輩,任他再多狡辯,真相擺在麵前,眾人都不是蠢笨的,哪裡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老吳鼓起勇氣說:“皇上,奴才當年被人追殺,就是靖國公府派去的,奴才有證據。”

說著,他看向蘇媃。

蘇媃躬身道:“陛下,老吳那裡還留有靖國公府標誌的箭矢。”

靖國公鎮定地反駁道:“老吳以前是靖國公府的下人,有府裡標誌的箭矢是正常的。”

蘇媃道:“國公爺隻怕不知,當年您派出去追殺老吳的侍衛,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被您讓人暗地裡殺了他們,卻有一個躲了起來,並沒有死。”

說著,她看向元康帝,請示他讓那證人進宮。

元康帝允了。

不久後,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進來,

他穿著十分落魄,麵上飽經風霜。

這人曾經是靖國公府裡的侍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身上還留有靖國公府的身份證明,並且隻需要派人去查,他的身份也能對得上。

侍衛將當年靖國公如何吩咐他們去殺那些平陽侯府裡被發賣的下人的事說出來,並擺出了證據。

至此,靖國公再無法反駁自己不是知情者,什麼都沒做。

靖國公確實沒有殺女,但他在事後為了另一個女兒L,不僅幫忙遮掩長女之死,還要殺人滅口,甚至連外孫女都不放過,狠辣之極。

陸玄愔終於忍無可忍,倏地站起,一腳朝靖國公踹過去。

靖國公猛地倒在地上,哇的噴出一口血。

他的年紀畢竟大了,就算看著身體硬朗,精神矍爍,其實也是一個已經年過七旬的老人,哪裡經得住年輕力壯、且有武藝的年輕人這麼一踹。

元康帝的眉頭跳了跳,想說什麼,看到嫡子臉上的戾氣,形若瘋癲,到底沒說什麼。

太後和皇後默默地移開目光,當作沒看到。

其他皇子見元康帝沒開口,心裡頓時各種不平,老七當眾暴打一朝國公,父皇居然什麼都沒說。

長平侯被嚇到了,驚懼地癱在地上,看著長身玉立,卻像個魔煞般的女婿,牙齒上下打顫,說不出話來。

孟芙掙開押著她的宮人,尖叫一聲:“爹!”

靖國公趴在那裡,宛若一條死狗。

聽到女兒L的叫聲,他又咳出一口血,虛弱地叫:“陛下,臣有罪,請看在臣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慶陽的份上……”

“你有什麼臉提慶陽?”太後厲聲道,“你若真愛惜慶陽,當年就不應該養外室,更不應該這麼對慶陽的女兒L!”

突然想到什麼,太後又驚又怒,“當年慶陽突然病逝,不會是你做了什麼罷?”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皇上,你一定要派人查一查。”

慶陽大長公主對他們母子有恩,太後一直惦記著她的恩情,若是知道她生病離世是人為,定饒不得凶手。

元康帝聞言,點頭道:“母後放心,朕會著人去查。”接著他也不看地上的靖國公,直接道,“來人,將他們押到天牢,待查明他們的罪證,再作處置。”

原本可以當場定罪的,不過多了當年慶陽大長公主病逝這事,便先查清楚,再一起定罪。

待三人被禁衛拖下去,元康帝看向坐在那裡的褚映玉。

以前因為長平侯府的醜聞,其實他是不太滿意這兒L媳婦的,但人卻是個好的,儀態容貌皆出眾,配得上老七。

這會兒L知道她的身世及經曆的事,不免又想起慶陽大長公主當年的恩惠,元康帝看她時多了幾分慈愛。

“雍王妃。”元康帝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朕定會還你、還慶陽姑母一個公道。”

褚映玉蒼白著臉站起謝恩。

她的身姿纖弱,神色憔悴,雙眼哭得紅腫,滿臉木然之色,讓人憐惜不已。

“兒L臣謝過父皇……”

話還沒說完,她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下去。

“映玉!”

陸玄愔驚得出了一聲冷汗,在她落地時,及時將人抱住,剛才還滿臉戾色的臉龐露出驚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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