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呢?自從三年前大婚後,他就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比他更忙的人了,忙得連回府的時間都沒有多少。
如此過去兩個月,褚映玉發現自己還活著。
隻是如此苟延殘喘,她並不是很高興,身體疼得幾乎要消磨掉人的意誌,這時候,或許死比求生要容易多了。
每當她渾渾噩噩地躺著時,陸玄愔總會和她說話,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
真難得呢!
可惜她沒辦法集中精神聽他說了什麼,也沒心情去聽,隻想身體的痛苦減少一些,每次喝藥時,那藥不那麼苦就好了。
她覺得自己好幾次醒來,都是被那藥苦醒的。
直到這日,褚映玉醒來時,突然發現身體輕鬆許多,過去兩個月那種五臟六腑被燒灼的痛苦,讓人恨不得死去的感覺都消失大半。
她有些驚訝,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道士。
以前她醒來時,見得最多的是滿臉愁容的太醫,沒想到這次醒來,居然是一個道士。
要不是陸玄愔和蘇媃就在旁邊,她還以為自己死了,到了地府。
這道士看起來很年輕,唇紅齒白,男生女相,實在好看得過分,他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道袍,有幾分方外人士的飄逸。
那道士手裡拿著一枚銀針,見她醒過來,說道:“王妃彆動,貧道正給您針炙,引出您體內部分的毒。”
陸玄愔怕道士下錯針,上前輕輕地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乖,忍一忍。”
施針的過程很漫長,褚映玉並不覺得太難受。
主要是這道士下針非常穩,讓人根本沒感覺,相比之下,體內的疼痛還要更難受一些。
等道士施完針,褚映玉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渾身都是汗,連被褥都濕透了。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身體的輕鬆。
這兩個月以來,褚映玉第一次感覺到無時無刻不在疼的身體能如此輕鬆,好像所有的疼痛都離她遠去。
接著道士禮貌性地避到外麵,陸玄愔原本不想出去的,見她看過來,隻好默默地走出去,由著蘇媃給她換衣服。
“剛才那位道長是誰?”褚映玉沙啞地詢問。
蘇媃給她換上乾淨的衣物,一邊道:“他是禹州鬆鶴道觀的弟子孤鴻子,醫術非常厲害,這兩個月,屬下便是去找他,總算將他找過來。”
褚映玉有些怔然:“那我不會死了嗎?”
“不會!”蘇媃笑道,“王妃放心罷,您以後會好好的。”
褚映玉不語。
許是差點死了一次,或者是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她發現自己其實對生死不僅沒有看淡,反而強烈地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活著,甚至由衷地感謝所有救了她的人。
褚映玉的身體還很虛弱,沒辦法下床。
換上乾淨的衣服後,她重新躺在同樣換上乾淨被褥的床上,背後靠著一個薑黃色的大迎枕。
將她打理好,蘇媃出去喚人。
陸玄愔大步走進來,一雙眼睛便鎖在她身上。
孤鴻子跟在他身後,過來給褚映玉請脈,說道:“王妃這次中毒十分嚴重,現下已經引出一部份的毒,日後每日都要施針一次,湯藥也不可斷,貧道先開副方子,你們照著方子抓藥,先吃一陣子藥再說。”
陸玄愔嗯一聲,說了句:“彆太苦。”
他想起她每次喝藥時,就算在昏迷之中,仍是苦得要吐出來,就忍不住心疼。
孤鴻子聞言,很想說一句良藥苦口,可看這位雍王殿下的神色,明智地將嘴裡的話吞了回去。
交待完要注意的事,孤鴻子便跟著蘇媃下去歇息。
屋子裡隻剩下褚映玉和陸玄愔兩人。
褚映玉虛弱地靠著大迎枕,許是昏睡太久,難得現在沒有什麼睡意,她問道:“王爺這次回來,會在京城待多久?”
陸玄愔道:“不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嗯?”她驚訝地看著他,當看到他的神色時,不由得怔了怔。
說不出他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有深深的自責,還蘊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他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憔悴,人也更瘦了許多,眉峰變得更加深邃、鋒利。
她本能地不想去探究他臉上的神色,偏開目光,低聲問:“王爺,不知是何人要殺妾身?”
問這話時,她的手不由握起來。
受了這麼大的罪,要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可她也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仇和怨,要給她下這般可怕的毒,置她於死地。
陸玄愔沒說話,而是上前,將虛弱的她小心地摟到懷裡。
“彆怕,本王會……為你報、仇。”他開口說,聲音沙啞,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神色猙獰。
褚映玉有些吃驚,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她開口說這麼長的話呢。
不過很快,她就顧不得這些。
因為那抱住她的男人將臉埋在她頸邊,很快她就感覺到肩膀上的濕潤,神色變得有些奇怪。
他……不會是哭了吧?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一震,下意識地伸手推了推他,“王爺,您……”
陸玄愔沒抬頭,腦袋輕輕地壓在她的肩膀上。
她現在沒有力氣,根本沒辦法推開他,隻能任由他如此。
好半晌,當他終於抬頭時,看到他通紅的眼睛,褚映玉再怎麼不相信,也無法否認一件事,他剛才居然真的哭了。
就在她麵前哭了。
“王爺……”她訥訥地叫他。
陸玄愔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