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為這是某種背叛嗎?”
遠阪時臣雙手交叉擺放在胸前,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十分意外的表情,眼睛裡更是閃過一抹不易被察覺到的厭惡。
作為一個非常傳統且大男子主義的人,他在情感上顯然是非常討厭索拉這種竟然出賣自己未婚夫、異想天開打算跟從者私奔的愚蠢女人。
要知道從者在正統魔術師的眼中實際上就相當於一個高級點的“使魔”,也就是一種通過魔力來驅使帶有一定智能的工具。
是的,你沒看錯。
彆以為遠阪時臣在吉爾伽美什麵前裝孫子就以為他真的尊敬這位最古老的英雄王。
恰恰相反!
他之所以這樣做隻是為了更好的控製對方、讓對方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等擊敗其他禦主和從者之後,這家夥絕對會毫不猶豫使用令咒強製金閃閃自殺,然後自己獨吞聖杯以實現抵達根源的終極目標。
至於索拉跟肯尼斯之間沒有感情基礎完全是魔術師世家的聯姻這種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對於遠阪時臣這種從小接受魔術師教育正大的人簡直再平常不過了。
畢竟這個世界的魔術圈子就那麼大,所有傳承下來的古老家族都在竭儘所能尋找優秀的“母體”來生育下一代繼承人。
他自己當初追求妻子葵的時候,就是看中了對方擁有魔術世家禪城家的血脈,體內仍舊流動著出色的魔術因子,有很大概率可以生育出最出色的後代。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錯。
不管是凜還是櫻都擁有成為非常優秀魔術師的潛質。
這也是兩人一直保持著非常不錯感情基礎的前提。
否則要是沒有生出優秀的後代,那麼等待葵的可能就是被冷漠乃至徹底拋棄。
至於愛情這種東西,對於渴望追求強大力量和至高真理的魔術師而言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類似索拉與肯尼斯這種毫無感情基礎單純為了結合生育優秀後代的婚姻在魔術界屬於普遍現象。
隻要履行完自己的使命,以後不管是分居、離婚也好,還是各玩各的也罷,其實都無所謂。
衛宮切嗣與愛麗絲菲爾也是上邊這種情況。
彆看兩人已經生下了伊莉雅絲菲爾這個共同的女兒,但前者仍舊維持著與助手兼情人久宇舞彌的親密關係。
愛麗絲菲爾對此顯然是心知肚明,但卻並不會加以乾涉。
這才是典型魔術師家族婚姻的普遍真實寫照。
所以在遠阪時臣看來,索拉的行為簡直就是對整個魔術界傳統的挑戰,如果換成是自己的妻子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舉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清理門戶保護遠阪家的榮譽不受玷汙。
但理智又在不斷提醒他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僅可以利用肯尼斯的力量一起對付最強大的Caster,而且還能在事後輕而易舉的除掉一個強有力的競爭者。
而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隻是放過Lancer和這個蠢女人離開冬木市,怎麼看都是賺大了。
畢竟召喚聖杯並不需要湊齊全部七位從者。
尤其是有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這個“聖杯之器”存在,通常情況下有五個從者應該就足夠了。
“背叛?
不,我從來都沒有愛過肯尼斯、更沒有想要與其締結婚約生育後代的意願。
所有這一切都不過是家族強加給我的。
既然如此又何談背叛呢?
我隻是在追求自己內心之中最渴望的東西,就如同你們這些男人追求根源一樣。
身為一個女人,我追求自己的愛情和幸福有什麼錯?”
索拉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對方眼中早已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仍舊嘗試著想要辯解。
但遠阪時臣卻抬起手打斷了她:“夠了!
我沒興趣聽你的動機與理由。
如果你真的願意放棄聖杯,那就讓我們來簽署一份強製契約吧。
以遠阪家的名譽向你保證,如果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那麼你就能在事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成交!”
索拉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因為跟聲譽臭不可聞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比起來,遠阪時臣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值得信賴之人。
就這樣,兩人很快便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簽署了一份秘密契約。
緊跟著索拉就返回肯尼斯的身邊,告知已經被賣掉的未婚夫遠阪時臣同意結盟請求。
可憐的肯尼斯就這樣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成為了第一個被內定淘汰的禦主。
如果算上言峰綺禮的話,遠阪時臣的陣營眼下已經有了三位禦主和三位從者。
再加上來自教會的暗中支持,他很快又一次恢複了自信、從容和優雅,開始謀劃著要如何解決掉最大的威脅以確保自己才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勝利者。
隨著第一次禦主和從者之間的較量落下帷幕,整個冬木市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就徹底變得安靜下來。
教會也迅速出麵對被小安妮使用強大魔法摧毀的碼頭倉庫區進行了簡單的掩蓋和修複,然後對外宣稱這裡遭到了天外隕石的撞擊並引發嚴重雷暴現象。
由於沒有人員傷亡的關係,所以民眾也僅僅隻是感歎了一下那些倉庫碼頭的經營者和所有人恐怕要要損失一大筆錢了。
畢竟像這種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災,保險公司通常都是不予賠付的,隻能由所有人自己來承擔後果。
他們根本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類似的情況還會接二連三的上演。
要知道這裡可是“和平”的冬木市,在第四次聖杯戰爭徹底結束之前,像什麼“煤氣爆炸”、“瓦斯泄漏”之類的事情可是會頻繁上演的。
但總體來說波及到普通人的概率並不算大。
儘管很多人都調侃過“聖杯戰爭是秘密進行的”這個梗,覺得以英靈們釋放寶具所產生的驚人破壞力,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跟“秘密進行”這幾個字沾上邊。
可實際上從者之間的戰鬥絕大多數時候都發生在夜晚靠近無人區的地方。
就連衛宮切嗣這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家夥,在試圖通過炸大樓來乾掉肯尼斯的時候,也都是先通過引發火警先把無關的普通人驅離才動手的。
所以縱觀整個第四次聖杯戰爭,可能最嚴重的事故就是雨生龍之介跟吉爾·德·雷這對組合肆無忌憚的濫殺無辜,以及最後聖杯遭到破壞,被汙染的黑泥流入人間導致的那場大火。
好在現如今前者已經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而其餘的參與者基本都是懂規則的。
不過冬木市的居民暫時還不能掉以輕心。
因為一旦小安妮發起瘋來造成的死傷與破壞可比吉爾·德·雷恐怖多了,搞不好腳下這座城市乃至整個島國都會從地圖上被抹掉。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作為擁有弑殺真神能力的類神力,她可是能真正意義上粉碎一顆星球,即便是兩大抑製力同時出手也不一定來得及阻止。
更何況她還是點燃了火花的旅法師。
正所謂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真要是把這個小魔星惹惱了,隔三差五就直接傳送過來狠狠的來一下。
或許對於擁有意誌的星球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麼,但對於生活在表麵的人類來說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滅頂之災。
用不了幾次,脆弱的現代文明與生態環境就會土崩瓦解,同時人類種族也會因此而滅絕。
幸好,由於受到左思的影響,小安妮本身對於殺戮、破壞之類的行為並不感興趣,僅僅隻是好奇心比較重、像小孩子一樣喜歡玩鬨跟惡作劇。
眼下她就坐在一張柔軟的沙發上,兩隻包裹著白色絲襪的小腳懸在半空中不停的前後蕩來蕩去,鞋早就已經不知道踢到什麼地方去了,手裡則端著一個盤子,裡邊擺放著兩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
她這幅天真爛漫的樣子,實在是讓坐在一旁的間桐雁夜難以相信這就是希臘神話中威名赫赫的眾神之王宙斯,反倒是像個被寵壞的小女孩,跟幼年的遠阪凜有些相似。
如果不是那條活化閃電一直在周圍遊走,恐怕任何人都會將其視作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所以你的從者是大名鼎鼎的湖上騎士、亞瑟王的最強圓桌騎士——蘭斯洛特?”
阿納斯塔西婭饒有興致打量著站在不遠處渾身上下冒著黑煙的Berserker,眼神中透露出無與倫比的驚訝。
因為無論是站在任何角度來看,蘭斯洛特都跟狂戰士職階不太搭配。
間桐雁夜不加思索的點了點頭:“是的。
我也知道這有點不可思議,但他的確是以Berserker職階降臨的蘭斯洛特。
由於是狂戰士的關係,這家夥根本沒有理智可言,經常會不顧一切抽取我的魔力,導致我的生命力不斷流逝。
最終變成了你之前看到的樣子。
請放心,我的從者雖然不具備能立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手段,但卻能幫你牽製住其他的從者,進而給Caster爭取釋放寶具的時間。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Caster的真正身份應該就是這個世界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眾神之王宙斯吧?”
為了展示誠意贏得對方的行人,間桐雁夜顯然是下了血本,連自己從者的真名和完整能力都說了出來。
眾神之王宙斯?!
阿納斯塔西婭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錯愕的表情。
但當她回想起小安妮之前操控雷電戰鬥的姿態貌似的確可以碰瓷一下宙斯,兩眼微微一轉立刻計上心頭,抿起嘴角露出矜持的笑容回答道:“沒錯,我的Caster就是神王宙斯。”
間桐雁夜立馬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主動起身衝小安妮鞠了一躬:“非常榮幸能夠與您結盟,無可匹敵的偉大奧林匹斯眾神之王。”
“??????”
女孩頓時瞪大眼睛腦袋上冒出一連串問號。
奧林匹斯眾神之王宙斯?
他是在指我嗎?
可我叫安妮不叫宙斯呀?
難道我還有彆的名字?
父親和母親為啥從來沒有提起過?
還有,眾神之王又是什麼意思?
阿納斯塔西婭見狀立馬意識到要露餡,趕忙一個勁的給自家禦主使眼色,同時擺出一副禦主的架勢十分隱晦的提醒道:“Caster,間桐雁夜先生正在向你問好呢。”
“嗯?我?啊啊啊啊!知道了!沒錯!我就是眾神之王宙斯!捏哈哈哈哈!”
小安妮終於恍然大悟,直接縱身一躍跳上沙發一把抓住活化閃電發出一陣浮誇的大笑。
再配合上嘴角殘留的黑色巧克力,頓時令間桐雁夜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
因為這拙劣的演技實在是太不走心了,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他完全想不通,如果對方不是神王宙斯,又會是哪個神話傳說中的雷神或掌握雷電力量的英雄?
不過好在間桐雁夜並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畢竟他並不需要知道這位神秘的Caster究竟是何身份,隻需要知道對方足夠強大能幫助自己實現願望就好。
至於剩下的,他既不關心也不在乎。
“唉——”
阿納斯塔西婭顯然也意識到穿幫了,扶著額頭無奈的歎了口氣。
攤上這麼個心智不成熟的小禦主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但好在被拆穿的隻是虛假的“真名”,並不是從者和禦主身份對調的最大秘密。
小安妮顯然也注意到了另外兩人的反應,立馬用十分不確定的語氣問:“那個……我做錯了什麼嗎?”
阿納斯塔西婭微笑著搖了搖頭:“不,你做得很好,請繼續保持。”
“是麼,那我繼續吃蛋糕了,需要戰鬥的時候再來喊我。”
說罷,小安妮便一把將活化閃電丟掉一旁,繼續開始跟盤子裡的甜點較勁。
作為一個十分喜歡小孩子的人,間桐雁夜倒是不討厭這種毫不做作的性格,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因為在小安妮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遠阪家兩姐妹曾經無憂無慮幸福快樂的模樣。
尤其是小櫻,自從被過繼到間桐家之後臉上的笑容已經幾乎消失不見,而且懂事的令人心疼。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立刻開口請求道:“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是盟友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先幫我一個小忙呢?”
“請說。”
雖然阿納斯塔西婭此刻是一身學生製服加黑色褲襪的現代打扮,但仍舊維持著皇家公主的優雅與禮儀。
“幫我殺死間桐臟硯,徹底結束這個腐朽、肮臟、墮落家夥的生命。”
間桐雁夜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內心之中另外一個強烈的願望。
以前之所以會忍受間桐臟硯的折磨不選擇反抗,一是因為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二是需要對方幫助才有可能戰勝實力更強的遠阪時臣。
但現在不同了。
他不僅有了一個強大的盟友,而且就連嚴重透支命不久矣的身體也恢複了健康。
這也就意味著間桐臟硯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繼續放任其活著隻會對小櫻造成巨大的威脅,還會讓整個家族繼續承受那宛如詛咒一樣的痛苦。
“Caster,你覺得呢?”
阿納斯塔西婭直接把決定權丟給自己的禦主。
“無所謂,反正我不太喜歡蟲子。”
小安妮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
聽到這句話,阿納斯塔西婭心裡立馬有了底,直截了當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雁夜不加思索的回答道:“擇日不如撞日。
我想那個老家夥肯定不會想到,我會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對付他。
最重要的是,之前的揭幕戰已經讓彆的禦主心存忌憚,應該不會為了間桐家發生的事情而冒險。
隻有解決了這個隱患確保小櫻的安全,我才能全力以赴的去對付時臣幫助你們奪取聖杯。”
“好!那就趁著今晚漂亮的月色,徹底碾碎這隻躲在陰暗中苟延殘喘的肮臟蛆蟲吧。”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阿納斯塔西婭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讓現代魔術師望塵莫及的龐大魔力。
要知道她雖然是神秘等級不高的近代英靈,但在小安妮這個強大禦主的加持下魔力一項也達到了驚人的A++程度,完全有資格與第五次聖杯戰爭中被黑泥侵蝕汙染的黑saber一較高下。
尤其是在臨死前成功與羅曼諾夫王朝的精靈——維簽訂了契約,使得這位末代公主獲得了強大的“魔眼”,甚至是創造出扭曲因果律的弱點。
這也就意味著大多數魔術師所引以為傲的魔術工坊防禦體係,對阿納斯塔西婭來說都形同虛設。
同樣的,即便是再完美的武技、再強大的寶具,在她的魔眼麵前都會產生足以致命的缺陷。
所以阿納斯塔西婭並不是美狄亞那種全麵型的Caster,而是傾向於輔助型的Caster。
隻要有一個足夠強大的禦主或從者打配合,哪怕是吉爾伽美什這種的頂級英靈也很容易吃到“初見殺”。
不過她之所以願意幫助間桐雁夜,主要還是跟自己和家人被虐殺的痛苦死亡方式有關。
當聽到有一個小女孩可能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和虐待,這位末代王朝的公主無疑產生了強烈的感同身受。
……
另外一邊,遠在間桐家的臟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最後的倒計時,正在欣賞身上爬滿蟲子不斷發出慘叫和哀求聲的小女孩,眼神中透露出扭曲病態的滿足。
由於活了太久的關係,他的人性、理想早就已經消失殆儘,隻剩下對於“活著”的強烈執念,渴望成為不老不死的存在。
唯一的愛好就是看著雁夜、櫻這樣的後輩在痛苦與絕望中掙紮。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家夥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而是更接近於怪物、妖怪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