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伴隨著從東方來的強風,整個戎馬草原正式進入了多雨、多雷暴天氣的夏季。
作為典型的溫帶海洋季風氣候,這裡雖然靠近極地卻因為受到來自月之海的洋流影響長年氣溫都並不低,至少比西海岸的北地溫暖許多,甚至比更靠南方的博德之門還要高出一點點。
但問題是從南方月之海吹來的氣流在經過東西走向的巨龍之脊山脈攔截,東邊的方鉛山脈也同樣擋住了從極北之地和東方的氣流,西邊則是邊境森林所形成的天然屏障,北邊同樣被山脈與荒原所隔絕。
換而言之,整個戎馬草原就像是一塊天然在地理上被包圍的區域。
隻有巨龍之脊和方鉛山脈中間所形成的巨大隘口,會給這片土地帶來最重要的水氣。
所以隻要看地圖就知道,這裡詭異氣流運行方向就是從草原中間唯一沒有山脈的沼澤地區出來暖風和水氣,再與周圍跨過高聳山脈所形成的乾燥寒冷氣流碰撞最終形成雨、冰雹、雪等形式的降水,為地麵上的動植物提供生存所必須的水分。
由於沒有任何大的湖泊或河流,因此該地區很難形成大規模的定居點,基本都是遊牧狀態過著逐水草而居的生活。
而且與大多數現代人印象中那種「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好景象不同。
戎馬草原是典型的原始草原,而非經過數十代人開發過的成熟牧區。
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密密麻麻的雜草可以長到兩三米以上。
彆說是「風吹草低見牛羊」了,就是一米之外有動物在吃草都不一定能看得見。
所以這裡的情況遠比外界想象中複雜得多,本地居民也並非騎在馬背上縱橫馳騁的草原勇士,除非一些草叢相對比較低矮的區域,否則大多數時候隻能靠走路,壓根就跑不起來、也不敢跑。
而騎馬的主要作用也並非為了代步,而是為了提升高度和視野來確認方向、避免在一望無際壓根沒有什麼標誌性建築的草原中迷路。
此時此刻,鄧布利多一行人就因為把戎馬草原當成了地球上歐洲的牧場草原吃儘苦頭。
儘管他們走在一條以前被行商開辟出來的小路上,可仍舊被兩側草的高度深深震撼。
尤其是突然從兩側茂密草叢中跳出來的猛獸、怪物,還有之前被獸人大軍衝散隻能靠狩獵、打劫過活的蠻族部落和遊牧民,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更要命的是說變就變的天氣,也許幾分鐘前還陽光明媚,幾分鐘之後就雷雨交加,亦或是乾脆下起拳頭大小的冰雹。
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酸爽,任何人隻要品嘗過幾次都會徹底崩潰。
「見了鬼了!這破地方怎麼感覺比北地還要糟糕?」
格林德沃望著已經陰沉下來的天空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因為自從進入這片區域之後,他已經經曆了不下十場突如其來的雷暴天氣。
有幾次的冰雹甚至大到能直接把人活活砸死的程度。
原本買下用來馱人和行禮的馬現在也隻剩下四匹,其餘要麼是被冰雹砸死、要麼是被某些隱藏在茂密草叢中的樹枝和石頭絆倒摔斷了腿,隻能忍痛將其殺掉。
「彆抱怨,我親愛的老夥計,這種旅行途中遭遇的困難也是偉大冒險的一部分,不是嗎?更何況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們應該就能抵達目的地了。」
鄧布利多忍不住笑著做出了回應。
很顯然,在心態方麵他要比隊伍中另外兩個人強出不少,完全沒有因為這反複無常的糟糕氣候而產生負麵情緒。
恰好相反!
他十分享受這路以上所見識到與地球
截然不同的原始風光,還有那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跟危險。
格林德沃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得了吧。
希望一會兒冰雹掉下來的時候你還能有現在這樣的樂觀心態。
要知道我們已經丟棄了帳篷。
最後一匹馬上馱著的可是最後的食物和水。
一旦要是出現什麼問題,接下來的旅程中我們就隻能靠範斯維克的神術過活了。」
可鄧布利多卻一臉無所謂的回應道:「沒關係,彆忘了我們還可以打獵捕魚。由於進入雨季的關係,戎馬草原現在到處都是野生動物,我之前還在索斯的法師塔跟一名野精靈德魯伊小姐學了些野外生存技巧,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我的天呐!你現在簡直跟以前就像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不,應該說你是回到了年輕時候那個既衝動又有闖勁的阿不思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格林德沃眼睛裡閃爍著炙熱的光芒,顯然是回想起了那段「基情燃燒」令自己難以忘懷的美好歲月。
「哈哈哈哈!因為在這裡我們沒有任何牽掛,也不需要肩負什麼責任,隻需要為了自己而活就好。」
伴隨著爽朗的大笑,鄧布利多猛然間舉起手中已經上弦的輕弩,瞄準左側草叢便扣下扳機。
嗖!
鋒利的弩矢破空而去直接***茂密的草叢,緊跟著便傳出動物痛苦的嘶鳴聲,同時原本隨風搖擺的草叢也出現了混亂的搖晃。
隻見他雙腿輕輕夾了一下胯下的馬匹,隨後便徑直衝過去在草叢深處發現了一隻中箭倒地的食草動物,看起來有點像是羚羊亞科所屬的瞪羚,但額頭上又沒有明顯的犄角,四肢修長身材靈巧。
弩矢穿透了它的心臟和肺,鮮血正順著傷口噴湧而出,僅僅掙紮著跑出不到二十米遠便因為劇痛失去行動能力。
「啊哈!看來我們的晚飯可以變得稍微豐盛一點了。」
鄧布利多拔出匕首以極其熟練的動作結束了這個動物的痛苦,然後抽筋扒皮從屍體上切下最好攜帶的四條腿,以及背部和腹部最好的肉。
那宛如庖丁解牛一樣賞心悅目的動作,簡直跟在當霍格沃茨校長時的友善與仁慈判若兩人。
「真不可思議。每次看到你處理獵物我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格林德沃一邊吐槽,一邊接過四條血淋淋的腿綁在那匹馱著食物和飲水的馬鞍上。
「這玩意的肉質看上去不錯,也許我們可以考慮煮一部分、烤一部分,到時候多撒上一點鹽和香料起碼可以吃上好幾天。」
作為隊伍裡的大廚,範斯維克已經想好要如何處理這些生肉了。
要知道在自然資源相對豐富的野外,獲取食物從來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甚至光靠掏鳥窩吃蛋也餓不死。
但真正困難的是如何把獲取到的食物保存起來不腐爛變質。
尤其是戎馬草原這種蚊蟲超級多的地方,一塊肉隻要擺放在外麵幾個小時就會被蒼蠅和各種寄生蟲光顧。
如果僅僅隻是普通的蒼蠅卵和寄生蟲倒還好,就怕裡邊混入某些恐怖的魔法生物。
到時候一口吃下去,那些「小可愛」的卵就會隨之進入人體並快速孵化繁衍。
用不了多久,一個大活人就會變得骨瘦如柴,甚至是突然有一天從內部炸裂開湧出密密麻麻無數的幼蟲將其啃食殆儘。
為了避免這種如同噩夢中的景象出現,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把肉弄熟、弄乾,使其變得不再適合這些寄生蟲和微生物繁衍。
最常見的辦法就是烤熟或煙熏。
當一塊塊肉變得硬邦邦、乾巴巴的,自然就可以
杜絕大部分潛在的風險。
「總之,趁著天氣還沒有變得更糟糕之前,我們必須趕快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
說罷,格林德沃施展了一個預言係魔法,很快便從中獲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離開大路朝著東南方向前進。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三人便看到了一顆位於低矮灌木林中的參天大樹。
也不知道是天然還是人為開鑿,這棵樹粗壯的樹乾已經中空,剛好可以容納幾個人進入,簡直就是天然的宿營地。
「想不到你的預言天賦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依舊是那麼的出色。」
鄧布利多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意外。
因為他也不止一次使用過預言係魔法,但卻完全沒辦法像格林德沃一樣從瑣碎隱晦的信息提示中抓住重點。
格林德沃則一臉得意的回答:「預言跟其他魔法不一樣,它並不是靠單純的學習就能掌握的,而是更需要天賦和感覺。」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完全同意這一點。因為索斯之前也說過,預言係是他最不擅長也最不喜歡用的魔法之一。連他都是如此,其餘那些普通的施法者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
「哦?已經成為魔神的他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嗎?」
格林德沃難以置信的挑起眉毛。
「嗬嗬,抱歉,這個問題有點超綱了。
因為以我現如今的水平,根本無法真正理解索斯究竟變得有多麼強大。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確很少會使用預言係魔法,而是透過其他一些更加精準的方式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而且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情很少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和耳朵。」
說罷,鄧布利多便率先鑽進樹洞釋放了一個零環光亮術來檢查周圍是否有什麼危險。
要知道在費倫大陸,野外的樹洞裡極有可能會鑽出像熊、老虎、豹子之類的猛獸,亦或是體型堪比三輪車的巨型蜘蛛或超級巨蛇。
不過好在這個樹洞並沒有類似的東西,僅僅隻是有一些喜歡陰暗的蟲子聚集於此。
稍微清理一下周圍的蜘蛛網,再往腳下倒一點驅蟲藥水,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宿營地。
就在範斯維克帶著一些從周圍拾取的雜草和樹枝返回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明亮刺眼的電光,緊跟著轟隆隆的雷聲便伴隨雨點和冰雹如期而至。
一坨坨沉重的冰塊像隕石般落在地上,將那些原本茂密高聳的雜草打得七扭八歪。
格林德沃則施展了一個法術,為待在外麵的馬匹撐起小小的保護傘,防止它們被冰雹打傷、打死。
與此同時,樹洞內也成功升起篝火,架子上的鍋裡也燉上了土豆、洋蔥和鮮肉。
這三種食材是長期在野外冒險的人最經常吃的東西。
一方麵是價格便宜,幾乎在任何村莊都能完成補給,另外一方麵就是便於儲存,不用擔心磕磕碰碰就導致腐爛變質。
沒過一會兒功夫,食物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範斯維克十分熟練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調味包,先是撒了一些西海岸帝國產出的精鹽和味精,緊跟著又扔了點乾辣椒用來提升味道。
畢竟像這種陰雨不斷的潮濕天氣,沒什麼比吃點辣的更能驅寒保暖了。
「味道棒極了!沒什麼比在這種時候吃上一碗鮮美香辣的燉肉更能讓人感到身心愉悅。」
格林德沃咽下嘴裡略顯滾燙的食物露出十分滿足的表情。
「還要再配上一口烈酒才好。」
說著,鄧布利多把自己手裡的金屬酒壺遞了過去。
格林德沃接過
來二話不說仰起頭便猛地灌了一口,隨後兩眼放光的驚呼道:「桑比亞特產的烈焰威士忌?你這個老酒鬼居然還藏著這種好東西?我還以為在穿越巨龍海灣的船上就已經全都喝光了呢!」
「怎麼可能!好東西當然要留著慢慢享受。」
鄧布利多隨手把酒壺搶回來遞給身邊俊美的精靈牧師。
被心愛之人關心的範斯維克頓時麵犯桃花浮現出淡淡的紅暈,眼神更是含情脈脈,拿起酒壺便開始痛飲。
三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便將食物和烈酒消耗一空。
就在氣氛不斷升溫,眼瞅著就要上演限製級動作戲的時候,外麵惡劣的天氣突然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隻見頭頂的烏雲之上,隱約之間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身影。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道無比粗壯的電光便從天而降。
轟!!!!!!!
那刺眼的光芒和地麵猛烈的震動,頓時讓馬匹受到驚嚇四散奔逃。
緊跟著一道巨大的裂隙突然憑空開啟,成千上萬的獸人戰士浩浩蕩蕩從另外一邊瘋狂湧入。
他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看起來就如同潮水般。
「這……這是?!!」
鄧布利多猛地起身以最快速度熄滅篝火,從樹洞探出頭向外張望。
這是他第一次直觀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超自然力量可以達到何種恐怖的程度。
尤其是那撕裂空間的巨大裂隙,簡直就像把天地從中間劈開了一樣。
「這是神力!無比混亂邪惡的神力!獸人主神格烏什發怒了!」
範斯維克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作為一名牧師,他天然就對神力非常敏感,更不用提對方壓根就沒有做任何掩飾。
「發怒?為什麼?」
格林德沃一臉嚴肅的質問道。
範斯維克輕輕搖了搖頭:「彆問我,我怎麼可能知道。不管是我之前信奉的正義之神提爾,還是現在所侍奉的愛與美之神,都非常討厭混亂邪惡的獸人神係。」
就在格林德沃還想要追問更多這方麵的信息時,鄧布利多突然指著遠處浩浩蕩蕩的獸人大軍說道:「不好!快看!他們衝我們這邊來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從裂隙中湧出的獸人大軍,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樹洞所在的防線前進。
尤其是騎著座狼的獸人騎兵,會憑借犬科生物敏銳的嗅覺將多藏在草叢裡的生物抓出來撕碎、吞噬。
很顯然,如果想要單純靠隱形術避開基本是不可能的。
「喔——這可不太妙。」
格林德沃下意識拔出了掛在要帶上那根用來應對緊急情況的銀色金屬小雕像。
這下他終於明白那個自稱「柯德林」的男人為何願意開出五千金幣定金這種天價傭金了。
「現在要怎麼辦?使用傳送魔法撤退嗎?」
範斯維克顯然緊張極了,握著釘頭錘的手臂都在不受控製輕微顫抖。
因為他是個精靈!
而對方則是視精靈為世仇、死敵的獸人!
一旦落在這群狂暴的野獸手中,他將要麵對的可不僅僅是折磨與死亡那麼簡單,搞不好連死後的靈魂都無法進入神明的國度。
「不!我們不能就這麼半途而廢!蓋勒特,你帶上範斯維克先走,我留下斷後。」
鄧布利多眼睛裡閃爍著讓人害怕的光芒,非常果斷的做出了決定。
「你瘋了?」
格林德沃猛的轉過頭厲聲質問。
可鄧布利多
卻咧開嘴笑著反問:「你看我的樣子像瘋了嗎?
不,我理智。
正因為這件事情可能涉及到神明之間的爭鬥,我才絕不甘心放棄。
畢竟放棄這種事情隻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當一個人習慣了隻要遭遇危險和麻煩就選擇退縮,那偉大的冒險還能被稱之為冒險嗎?
所以我想要效仿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冒險者那樣去直麵危險和困難,創造屬於自己的傳說。」
作為從年輕時就相互認識的摯友、愛人、靈魂伴侶,格林德沃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老相好想要表達的意思,鄭重其事的問:「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嗯,是的,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鄧布利多臉上開始洋溢著興奮和期待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來陪你。範斯維克,你先走。」
格林德沃大笑著拍了下精靈牧師的屁股。
但有趣的是儘管範斯維克非常恐懼,但卻並沒有選擇獨自一人逃走,而是下意識攥緊了「火發女士」的聖徽,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你們都不走,我也不走。無論是偉大的正義之神提爾,還是愛與美之神淑娜,都教導自己的信徒絕不可以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拋棄朋友。」
「可這次說不定真的會死!」
格林德沃盯著精靈牧師那雙清澈的眼睛發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