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古羅馬的凱旋儀式是一種誇耀勝利和功績的盛大武裝遊行。
通常情況下從跨越盧比孔河作為起點，一路穿過城門沿著街道從大名鼎鼎的馬爾特斯廣場經過，接受全體市民的歡呼、讚美與崇拜，然後登上卡皮托爾山頂上的朱庇特·卡庇托裡努斯神廟作為終點。
在此過程中，作為凱旋儀式主角的將軍和他麾下的軍隊將高舉旗幟、標語牌，向羅馬公民展示自己從敵人手上掠奪到的戰利品，包括裝滿財物的車輛和被繩子、鐐銬束縛起來的奴隸。
除此之外，還會在神廟中殺死一部分俘虜作為給神的獻祭。
至於其他的則會統統賣給莊園主、奴隸主、乃至角鬥士學院。
總之，許多古羅馬共和國時代的將軍就是通過凱旋儀式來擴大自己在民眾中的影響力，進而向元老院所要更大的權力，甚至是成為獨裁官。
當然，以上這些關於凱旋儀式的具體描述主要都來自於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的記載。
至於真相是什麼，又有多少杜撰和虛假的成分，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畢竟羅馬帝國的真正傳承者——東羅馬帝國，或者叫做拜占庭帝國也行，早就在十五世紀徹底滅亡在奧斯曼蘇丹的手中。
甚至就連僅僅迎娶了一位公主的斯拉夫人都敢自稱是羅馬的正統繼承者，奧斯曼蘇丹也給自己加了“羅馬的凱撒”這種頭銜。
至於歐美那些“孝子賢孫”更是提起自家曆史起源必然要往古羅馬上靠。
其政治意義與文化影響力早已超越了其本身，成為歐美人用來凝聚社會共識、人心、民族的工具。
當然，對於意大利羅馬市政府舉辦的這場凱旋儀式究竟有多麼“還原曆史”，格蘭特·沃德其實一點也不關心。
眼下他已經依照所謂的“傳統”把臉塗成了紅色，身披帶有棕櫚葉的衣服，站在一架金色的戰車上在全球數十億人的注視下緩緩從最古老的提圖斯凱旋門穿過，享受著街道兩邊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尤其是當那麵象征著人聯的旗幟被高高舉起時，無數對戰爭有著莫名狂熱的年輕人同樣舉起手中的牌子作為回應。
而後者的牌子上赫然寫著拉丁語“Veni，Vidi，Vici”。
儘管最開始的時候，這些牌子隻是稀稀疏疏的極少數。
但隨著他們開始齊聲呐喊，周圍的觀眾也很快被感染也加入其中，隨後整個羅馬城的上空都在回蕩著這句話。
因為第一個說出它的人非常有名，正是古羅馬時代最著名的蓋烏斯·尤利烏斯·愷撒。
意思則是“我來、我見、我征服”。
介於意大利在近代史乃至更遙遠中世紀的武德拉跨到了慘不忍睹的程度，所以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喚醒這座城市居民內心之中對於曾經輝煌過去的的驕傲與自豪。
沒辦法，一個人往往越是缺什麼就越渴望得到。
身為贏得輝煌勝利的遠征艦隊司令格蘭特·沃德，恰好就滿足了他們對於獲得一名凱撒般強勢軍事領袖的渴望。
而那些整齊劃一的克隆人軍團，還有身披動力機甲散發出鐵血氣息的阿斯塔特戰士，以及時不時從上空飛過的巨大戰艦，徹底將這場盛大的凱旋儀式推向高潮。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整個遊行過程會嚴格按照事先製定好的劇本來時，一名穿著羅馬禁衛軍鎧甲的“精羅”青年突然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句：“嘿！總司令閣下！請問你帶戰利品回來了嗎？”
瞬間！
周圍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邊。
畢竟在凱旋儀式上要是沒有戰利品，那就好像吃麵不吃蒜一樣缺少了最重要的靈魂。
尤其是抵達卡皮托爾山頂上的朱庇特·卡庇托裡努斯神廟，那可是要殺俘祭祀神明的。
不少之前被媒體煽動對外星人充滿敵意跟仇恨的人類，都希望能親眼目睹對方高層被捕獲、處決的血腥畫麵。
什麼，你說這太野蠻、不文明？
去看看現代戰爭中那些所謂“文明國家”的軍隊跟士兵都乾了些什麼，就會明白人在充滿憤怒與仇恨情緒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永遠是通過暴力、性來發泄。
格蘭特·沃德微微一笑，直接轉過身衝手下的親信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立馬揭開了一個擺放在牛車上用黑布蒙著的長方形物體的真麵目。
下一秒……
一群有著類似人類身體結構，但相貌和體型都相差甚遠的外星人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他們甚至沒有穿衣服，就那樣赤裸裸的站在牢籠中，如同動物園裡的猩猩或者猴子。
部分羞恥感比較強的女性甚至下意識用手遮擋住身體蹲了下去。
“這……這是莫斯特人？”
“精羅”青年忍不住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
由於之前人聯的統戰宣傳，地球人對於這種曾經“幫助”過齊塔瑞人入侵者的敵人可以說是相當的熟悉。
曾經有一段時間，打開電視就能看到關於他們的介紹，社會學家還會講述這些家夥究竟有多麼的“冷酷”、“殘忍”、“邪惡”。
“沒錯，應該就是莫斯特人。
不過他們並不是普通的莫斯特人，而是包括最高統治議會議員、軍隊的統帥。
正是他們與齊塔瑞人一起在地球上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我們無數的人類同胞在那次入侵中喪生，成千上萬的家庭失去了丈夫、妻子和孩子。
在成為遠征軍艦隊司令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自己不能為那些受到傷害的家庭討回公道，不能為死去的同胞複仇，那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我曾經想過將他們交給人聯，然後走司法程序來審判他們。
但是我轉念又一想，如果交給法律，他們當中又有多少人會像二戰結束後逃脫懲罰的戰犯安穩度過餘生。
不！
我決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因為在我看來，這個世界最公平的事情莫過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所以今天，我並不是以人聯的身份來參加這場凱旋儀式，而是一個人類、以九頭蛇最高領袖的名義向你們宣告！
從今以後沒有任何外星勢力可以雙手染上地球人的鮮血還能平安無事離開！
無論對方逃到天涯海角，我們都會把他們找出來逐一消滅。
像洛基被阿斯加德帶走而無能為力的屈辱永遠也不會再出現！
人類萬歲！
地球萬歲！
hailhydra！”
伴隨著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講脫口而出，整個街道乃至羅馬城都沸騰了，那些坐在電視、手機和電腦上觀看直播的人也同樣忍不住站起來像個瘋子一樣跟隨格蘭特·沃德高喊口號。
那種無與倫比的煽動力和號召力直擊每一個地球人的靈魂深處。
畢竟從智人離開非洲開始遠征吃遍地球的時候，人類就已經是這顆星球上無可爭議的霸主。
數不清的古代生物在這次大遠征的過程中被硬生生吃到整個種族徹底滅絕。
所以對於人類來說，其他物種早就已經無法對自己的生存造成根本性威脅。
反倒是那些不懷好意的同類才是最危險、最需要小心提防的敵人。
所以早在出現曆史記載之前，人類就開始了以部落為單位與同類的戰爭，其文明與武器裝備的演化也基本都是朝這個方向靠攏。
這也就意味著，人類在心理上可以接受自己被同類殺死，但卻無法接受被其他諸如獅子、老虎、狼等獵食者吃掉。
到了近代更是隻要有獵食者品嘗過人肉的味道就會遭到毫不留情的獵殺。
因為地球霸主的尊嚴是不允許任何其他物種挑釁的。
不過這種優越感在麵對掌握著強大力量和先進武器的外星人時統統都被顛覆了。
曾經高高在上的地球霸主在對方麵前簡直就跟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區彆。
哪怕是世界上號稱軍事力量最強大的美國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麵對代表阿斯加德的雷神托爾時隻能乖乖低頭認慫。
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與屈辱感，但凡還有點自尊心都會感到異常的痛苦、難受。
畢竟這可是從食物鏈頂端瞬間跌入穀底。
但是遠征艦隊的勝利終於又一次讓人類重新建立起了信心、自尊與驕傲。
“地球萬歲！人類萬歲！”
“hailhydra！”
“總司令先生！你就是我們的凱撒！”
“讓政府和人聯那些軟弱的政客吃屎去吧！我們支持你成為全人類的終身獨裁官！請建立一個強大的人類帝國吧！”
“沒錯！戰爭！征服！我們需要更多的殖民星球！將那些該死的外星人統統趕儘殺絕！”
“您才是帶領人類走向美好未來的唯一希望！”
“什麼狗屁民主！選票！我他媽的早就受夠這一套了！”
“羅馬正統在九頭蛇！”
“讓人類再次偉大！”
……
伴隨著山呼海嘯的聲音，整個羅馬城的局勢迅速變得失去控製。
儘管許多警察試圖通過噴水的方式讓狂熱的人群冷靜下來，但卻明顯起到了反效果。
來自世界各地數以百萬計的民眾直接衝垮了警察拉起來的隔離線，衝上街道加入這場史無前例的凱旋儀式，與遠征軍的普通士兵和阿斯塔特戰士一起，浩浩蕩蕩向卡皮托爾山頂進發。
距離比較近的更是拿起雞蛋、蔬菜和石塊向籠子裡的外星人投擲。
原本僅僅是想要蹭熱度提高點國際知名度，順便振興一下旅遊業的意大利羅馬市政府，這會兒已經徹底麻了。
包括市長在內的政客、官僚也都紛紛躲了起來。
他們害怕這些早已失去理智被煽動起來的民眾會把自己也拖進朱庇特·卡庇托裡努斯神廟前獻祭了。
當然，對此感到震撼的還有人聯的高層。
儘管他們當中的有些人已經預料到格蘭特·沃德會借此機會整個“大活”，但卻萬萬沒料到居然會大到這種程度。
尤其是世界各地的洶洶民意，簡直就是把他們架在火上烤。
但凡有一個處理不好內部都有可能發生大規模暴亂，甚至是軍隊嘩變。
因為格蘭特·沃德已經通過短短幾句話的演講就勾勒出了一個令所有地球人都無比向往的美好未來。
很多時候吸引底層民眾支持自己並不需要華麗的辭藻，也不需要去講解枯燥的施政綱領和政治、外交等領域的知識，隻需要能喊出一個能引發共鳴且朗朗上口的口號。
比如說某人那句“讓美國再次偉大”。
而結果就是他明明是億萬富翁、支持給富人減稅，但卻莫名其妙收獲了大批底層產業工人、鄉村農民的狂熱支持。
後者居然真的相信一個跟自己是不同階級且滿嘴謊言、信口開河的騙子能為為自己爭取利益。
其魔幻程度絲毫不比拉美差多少。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隻能如同輸紅眼的賭徒般一把梭哈試圖最最後一搏。
“看來我們都低估了格蘭特·沃德的野心。他顯然並不甘心隻做九頭蛇的領袖，而是想要做整個地球的領袖。”
一名人聯最高理事會的代表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他想要成為第二個凱撒？”
另外一名代表語氣中明顯透露出強烈的擔憂。
畢竟隨著人聯的建立，國家這種相對落後的組織結構必然會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
位於如此，地球才能與那些強大的外星文明競爭。
如果當國家的概念不複存在，那麼像格蘭特·沃德這種擁有巨大號召力和影響力的“人類英雄”就有可能站到前台，擊敗各國現在的當權者成為第一任全人類的領導者。
“不知道。但我們必須找個時間跟他談談了。經過這次遠征的勝利，他已經有了上桌的資格，不是嗎？”
唯一的女代表捋了捋耳邊垂下來的頭發，看上去似乎年輕了好幾歲，給人一種容光煥發的感覺。
不用問也知道，她肯定是在私下裡交談的時候得到了格蘭特·沃德的滋潤，而且兩人極大概率達成了某些不為人知的交易。
“你說的沒錯。
眼下九頭蛇仍舊牢牢掌控著數量最多的戰艦。
再結合這場勝利，他的確有上桌的資格了。
首先我們需要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麼，然後再開始討價還價。
一切都是為了人類文明的生存與延續。
而且我覺得以眼下的情況，其實稍微極端一點沒什麼不好。”
說罷，最後一位代表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會議室，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另外一邊，格蘭特·沃德已經在超過百萬人的簇擁下登上卡皮托爾山頂，站在早已麵目全非的神殿遺跡前，效仿古羅馬凱旋的將軍舉起手中一把仿製的青銅短劍。
“女士們，先生們，人類同胞們。現在請告訴我，你們希望我如何處置這些外星人俘虜？”
“血債血償！”
“把他們扔進鬥獸場！我要看他們自相殘殺！”
“殺了他們！”
“砍下他們的腦袋！”
“不！砍腦袋死太快了，還是用絞刑吧，臨死前可以多品嘗點痛苦。”
“我覺得燒死更好一點。畢竟這裡可是羅馬，我們可以把他們帶去梵蒂岡，火型可是天主教的拿手絕活。”
不得不說，意大利人在這方麵還是相當有創意的。
尤其是那位說要把俘虜丟進鬥獸場的提議，瞬間得到了無數人的讚同和相應。
畢竟奴隸角鬥的戲碼，大家都隻在電視上看過，而且往往演的都非常假，一點也不真實。
現在有了這麼好的機會，當然是要恢複古羅馬的傳統。
至於法律……
不好意思，那玩意裡邊的條款就沒有一個是涉及到外星人的。
所以無論怎樣處置這些俘虜，在理論上都不違反任何一條現有的法律法規。
最終，格蘭特·沃德滿足了民眾的獵奇心態，隨便在神廟廢墟前依照古羅馬傳統砍了兩個俘虜進行獻祭，然後把剩下的一股腦帶進鬥獸場，通過法術使其失去理智自相殘殺。
每當有俘虜死掉，現場的觀眾都會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仿佛真的一夜之間回到了“令人向往”的古羅馬時期，無數“精羅”更是感動到落淚。
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嗜血與殘忍將撕下偽裝後最真實的人性表現得淋漓儘致。
當然，這一切都被左思看在眼中。
那種透過情緒釋放出來的邪惡正在以一種無比抽象的方式不斷向他聚集，最終形成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
它並非神力，也不是什麼能量。
可這股力量比任何神力、能量都更可怕。
才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左思的雙眼就因此而變得黑暗、深邃，身體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扭曲，以至於從實體轉化成不斷變化的虛影。
“從純粹的邪惡中汲取力量？你還真是變得越來越可怕了呢。”
至尊法師古一緩緩從角落裡走出來，饒有興致打量著眼前這個擊敗了多瑪姆的可怕魔神。
“下午好。抱歉，我剛才太專注了以至於沒有察覺到你的到來。”
左思的身體瞬間恢複原狀，臉上掛著溫和友善的微笑。
古一則不以為意的回應道：“沒關係，反正我隻是碰巧過來瞅一眼。畢竟你最近鬨得動靜可不小，甚至很多其他的維度魔神都注意到了地球的變化。”
“哦？都有誰？”
左思饒有興致的詢問。
“很多，而且我之前已經跟你介紹過了。
不過考慮到多瑪姆的遭遇，他們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說實話，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用那麼短的時間就把人類改造成了現如今這幅樣子。
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變成這個宇宙中最可怕、最具有侵略性的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