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對我的命匣做了什麼？”
瓦內薩瞪大眼睛盯著左思手中那張小小的卡片，整個人變得異常緊張。
儘管成為不死生物的他，已經不再需要通過眼睛和大腦處理圖像，但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可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改變的。
左思微笑著回答道：“沒什麼。我隻是把它變得更加不起眼且容易保管。彆擔心，你的命匣不會有任何問題。”
下一秒……
他手中那張卡牌便在對方的注視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毫無疑問！
這是一次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展示力量，同時也是在警告眼前這位新生的巫妖，最好不要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畢竟對方的施法等級比左思高得多。
而且選擇死靈係魔法專精，也意味著必定是邪惡陣營。
所以他必須要讓眼前這個家夥清晰認識到自己沒有任何機會。
隻有明確了這一點，雙方的關係才有了一個牢靠的基礎。
能成為一名lv15的高階法師，瓦內薩當然不可能是白癡，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左思的意思，立刻彎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請放心，我還沒有愚蠢到想要撕毀協議。剛好相反，我會依照協議的內容為你服務至少一百年。在此期間，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你的願望就是我的目標。”
“聽到你這樣說我就安心多了。不過我也不會白白讓你出力什麼都得不到。給，這裡是一些關於死靈係魔法的知識、筆記和法術，希望能對你未來的魔法道路起到幫助作用。”
說著，左思將事先抄錄下來的書本一股腦拿出來擺在巫妖麵前。
這裡邊有一部分是來自死靈大法師阿斯塔，還有一部分則是來自於《死者之書。
對於任何一名死靈係專精的法師來說，它們的價值都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瓦內薩僅僅是打開其中一本掃了兩眼，立刻就被內容深深的吸引。
其中記載的兩個九環法術亡靈天災】和縛魂術】，更是讓他看到了理解與觸碰最深層魔網的希望。
要知道沒有任何一名有能力施展八環魔法的奧術施法者，會不不渴望能學會並使用號稱傳奇魔法之下最強的九環法術。
沉默了良久之後，瓦內薩終於抬起頭露出了一絲笑容：“感謝你的康慨。我想我們之間的相處一定會非常愉快。”
“這也是我所希望的。畢竟合作這種事情，隻有在雙方都得到好處的前提下才能長久維持下去。”左思意味深長的說道。
搞定了這個新生的巫妖，他便不再打攪對方為接下來可能爆發的戰鬥準備法術，轉身走到維爾梅斯的身邊。
“有事？”
保持著人類形態的紅龍測過臉問了一句。
“對於貝爾托加斯秘密跟拜龍教合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左思壓低聲音詢問道。
很顯然，他懷疑隱藏在“幸運穀”中的敵人除了已經確認的散塔林會之外，應該還有拜龍教。
因為與貝爾托加斯戰鬥的時候，這條雄性紅龍直接召喚了好幾個拜龍教的施法者盟友。
這也就意味著，該邪教組織的藏身地點就應該在星旋山脈附近。
再遠的話，可能就要超出五環傳送術】一次性傳送所能達到的最大距離。
畢竟拜龍教的行為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把據點建立在城市，隻能是人跡罕至的山脈和森林。
再加上需要與長期與邪惡陣營的巨龍打交道，所以周邊地區唯一符合條件的便隻有星璿山脈這一個地方。
維爾梅斯輕輕搖了搖頭：“抱歉，關於這件事情我還真不知道。貝爾托加斯這家夥一直神神秘秘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經跟一群人類施法者有過幾次合作，成功襲擊過維爾達斯森林邊緣的幾個精靈村落。主要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畢竟精靈肉質的口感可比人類好太多。”
“那些人類施法者就是拜龍教的成員？”左思有些好奇的問。
“不清楚。也許是，也許不是。
不過我覺得貝爾托加斯應該隻是在欺騙對方，並不是真的想要轉化成為龍巫妖。
因為對於一條正處在壯年的紅龍來說，其自身的力量正在飛速成長，根本不會考慮把自己變成不死生物。
隻有那些年老的龍，感覺到自己可能無法撐過下一次蛻變成為古龍或者太古龍，才會有可能接受拜龍教的提議，讓他們幫助自己轉化成龍巫妖。”
維爾梅斯站在紅龍的角度給出了分析。
因為轉化成龍巫妖意味著將會喪失作為一條巨龍的自尊跟驕傲，同時還會受到其他同類的嘲笑、鄙夷。
費倫現存幾乎所有的龍巫妖，一旦身份曝光就會立刻社會性死亡。
這也是為什麼拜龍教成員不斷給那些邪惡的巨龍獻上財寶，幫助其達成各種邪惡的目的，但最終願意履行協議轉化成龍巫妖的卻寥寥無幾。
大多數邪惡巨龍隻是把拜龍教當成一群可以利用的傻子，利用完之後就一腳踹開。
意識到這個讓整個費倫大陸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邪教，在巨龍們的心裡可能連個“備胎”都算不上，左思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古怪，繼續追問道：“那拜龍教事後不會報複嗎？”
“報複？”
維爾梅斯輕蔑的笑了。
“怎麼報複？
彆忘了，他們的教義就是把巨龍當做神一樣崇拜，並且認為這個世界終將由死後的巨龍來統治。
甚至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教徒，其存在意義就是為了巨龍服務。
稍微大一點的據點都會教授教徒如何擦拭鱗片、裝修龍穴、孵化龍蛋、照料雛龍。
而且凡是與拜龍教達成協議之後，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提供一定數量的財寶。
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遭到追殺的時候，可以讓成員暫時躲進龍穴中避難。
在不少巨龍的眼中，他們甚至跟狗頭人、獸人之類的奴隸和仆從差不多。”
“噗哈哈哈！聽起來還真是卑微呢。”左思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說實話，他真是搞不懂像薩馬斯特這樣的強大傳奇施法者，曾經還是魔法女神的選民，為何會搞出拜龍教這麼個讓人感到啼笑皆非的組織。
要知道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馴服和控製的生物，沒有之一。
善良陣營的金屬龍原本就不可能接受轉化成為龍巫妖這種邪惡的不死形態，因此注定了該組織成員隻能去發展邪惡陣營的色彩龍。
不過既然都是邪惡陣營的巨龍，那自然個個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像邪惡混亂的紅龍、黑龍隨時都有可能直接翻臉，把拜龍教派去的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守序邪惡的藍龍和綠龍雖然好一點，但也極有可能僅僅是把拜龍教的人當做奴仆和炮灰使喚。
至於“真龍之恥”的白龍，一般不太喜歡交流。
它們通常都是乾脆利落跳過對話的部分直接發起攻擊，根本不會給拜龍教成員開口說話的機會。
真不知道薩馬斯特這位教主本人，在麵對巨龍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表現得如此卑微。
又或者他根本就把組織裡的成員當人看，僅僅視其為達成自己邪惡目的的工具。
“你知道在星璿山脈一帶居住著多少條巨龍嗎？這其中邪惡陣營的又有多少？”
左思考慮了片刻後很快提出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他需要確認拜龍教在這片區域內擁有多少潛在的盟友。
維爾梅斯低著頭思索了大概兩三分鐘，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回答道：“據我所知，在這條山脈周邊定居的紅龍就有四條，還不包括巴拉迦斯“飛焰”。至於綠龍好像也有兩條，黑龍和藍龍不太清楚，白龍應該不會喜歡在這種溫熱的環境築巢。”
“好吧，我知道了。你也稍微準備一下，一起參加今天晚上的行動。”
左思終於意識到像這種問題自己也白問。
一方麵，維爾梅斯本身就不是那種喜歡動腦子的紅龍，更不會花心思去搜集這些情報跟信息。
另外一方麵，巨龍對於同類的防備要遠甚於其他種族。
根本不會把自己巢穴的準確位置輕易告訴任何人，哪怕是親生父母。
這一點在五色邪龍群體中更是被體現到了極致。
“我？你確定？”
維爾梅斯吃驚的挑起了眉毛。
要知道她可沒有什麼職業等級，也沒有學過如何使用武器、裝備在人類形態下進行戰鬥。
這也就意味著一旦遭遇強敵，她必然會變回紅龍形態用烈焰噴吐、利爪、牙齒、尾巴和翅膀去殺死對方。
左思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沒錯。因為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次散塔林會應該跟拜龍教聯手了。而且他們的底牌應該就是一條龍巫妖，屆時可能會需要你的力量。”
“如果我在戰鬥中乾掉了龍巫妖，那它的財產我可以拿走一半嗎？”維爾梅斯眯起眼睛試探道。
身為一條天性邪惡貪婪的紅龍，她顯然永遠不會停止對於獲得更多財寶的渴望。
聽到這句話的左思被逗笑了，很快回應道：“如果你在不借助其他人的幫助下做到這一點，那麼我承諾你可以拿走龍巫妖財寶的一半，但不包括任何魔法物品。”
“成交！”
維爾梅斯生怕左思反悔，趕忙一口答應下來。
她顯然根本沒有認真考慮過，自己是否真的能對付一條強大的龍巫妖。
不過左思也懶得提醒。
畢竟偶爾讓這個隻會一路莽過去的家夥吃點虧長長記性和腦子也是好的。
就這樣，商隊在天色還沒有到黃昏就提前原地紮營。
由於有無儘的水壺】這種魔法物品，所以商隊的人數和牲畜儘管都很多，可是卻並不需要每次紮營都要找到水源。
沒過一會兒功夫，一口口的大鐵鍋就被架起來開始燒熱水。
負責煮飯的奴隸們則把馬車上攜帶的臘肉、熏肉、醃肉切成小塊扔進去，跟土豆、胡蘿卜、卷心菜、洋蔥、豆子之類長期攜帶也不會壞的蔬菜一起亂燉。
有些鍋裡煮的則是鹹魚、海帶和一些脫水晾乾的貝殼肉。
至於主食當然是既便宜、又能填飽肚子，關鍵時刻還能作為防身武器使用的堅硬黑麵包。
向來喜歡最大限度“節約成本”的伯納德心總算沒全黑，購買的黑麵包充其量隻是麩皮多了一點，並沒有加入木屑這種可怕的玩意。
當然，以上這些看起來就讓人沒什麼胃口的菜，都隻是給奴隸和那些受雇傭平民吃的。
相比之下，傭兵們吃的就好很多。
不僅有相對比較新鮮的肉和魚，而且麵包也是比較貴的白麵包，亦或是用小麥粉烤製而成的大塊麵餅。
至於到左思這邊，基本跟在城內旅館時吃的沒什麼兩樣。
隻見在巨大的帳篷內，桌子上密密麻麻擺滿了三十幾盤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菜肴。
立誌要成為偉大廚師的半身人韋爾比，拿著左思給他的菜譜親自掌勺，成功做出了一大堆色香味俱全且充滿異域風情的美食。
而且與費倫絕大部分餐廳根本不注重擺盤相比，今天這些菜肴在裝盤時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鮮豔的色澤搭配看起來就讓人充滿了食欲。
“財富女神握金在上！這……這就是遙遠東方大陸卡拉圖的特色美食嗎？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我感覺自己以前在安姆吃過的那些所謂高檔餐廳，簡直沒有一家能夠與之相媲美。”
伯納德一邊吞咽口水，一邊發出了讚歎。
同樣的，他也在這些精美的食物中看到了無限商機。
“嘿嘿！這些隻是菜譜中的一小部分。等抵達阿斯卡特拉之後，我一定要全安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韋爾比，是整個費倫最偉大的廚師。當然，在此之前，還要請索斯閣下先品嘗這些菜的味道如何，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半身人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用一個空盤子每道菜都裝了一點放在裡邊，然後端到左思的麵前，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他剛才已經品嘗過這些菜的味道，所以內心之中充滿了自信。
看著盤子裡熟悉的顏色和味道，沒少品嘗黑暗料理的左思差點感動的落淚。
這回總算是能吃點正常人口味的東西了。
至於什麼咖喱味的綠奶酪、用碎麵包渣熬成的濃湯，還有用豬肉、魚肉、各種內臟搗碎做成的肉泥，統統都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從今天起，我與黑暗料理勢不兩立！
左思發誓自己就是活活餓死，也絕不會再碰任何看起來不正常的食物。
擺出一副美食家架勢的他，強忍著想要胡吃海塞的衝動，裝模作樣品嘗了一下每道菜的味道，立刻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基本達到正常水準了。”
“太棒了！”
得到肯定的韋爾比興奮的跳起來，彷佛已經看到未來餐廳內人滿為患的壯觀景象。
“你們也彆光看著，坐下來一起吃吧。”
伴隨著左思發出可以進餐的信號後，早已端著盤子在一旁等候半天的瑞特，立刻對距離自己最近的幾道肉菜發起攻擊。
眨眼功夫就清空了一個盤子，臉上浮現出無比滿足的表情。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紛紛加入了搶奪美食的行列。
畢竟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能吃到如此美味的晚餐絕對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儘管大多數人的吃相都不怎麼好，甚至可稱得上是粗魯。
但左思卻一點也不在意。
因為在他看來，禮儀、道德之類的東西從來都是對自己的要求，而非用來約束彆人。
如果把這些東西當成體現自身優越感，又或是用來鄙視貶低彆人的工具，那可就太低級了。
等用餐完畢，伯納德第一時間找上門來，興致勃勃的說道：“索斯閣下！我覺得您完全可以憑借食譜，在安姆境內主要城鎮多開幾家店。
到時候就主打東方大陸卡拉圖的風格，相信一定會有無數渴望體驗異域風情的貴族、富商願意為此掏錢。
如果在安姆取得成功，我們還可以繼續向北方的博德之門、深水城、無冬城、銀月城擴張……”
“很不錯的提議，我會考慮的。不過現在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彆忘了，在通往阿斯卡特拉的道路上，還有不少麻煩和敵人需要解決。”
左思迅速打斷了商人的妄想。
畢竟這些商業計劃聽起來雖然可行性很高，也能賺到不少錢，可問題是它現在隻是空中樓閣、鏡湖水月。
“抱歉，是我魯莽了。”
伯納德趕忙低頭道歉。
因為在這一路上，他已經意識到擁有強大的力量作為保證後，賺起錢來可以有多麼的輕鬆愜意。
不僅不用擔心會遭到強盜跟怪物的劫掠，而且還能反過來去洗劫對方，利用這些家夥對城市造成的破壞賺取高昂的利潤。
同樣的，伯納德也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通過利益把眼前這位強大施法者牢牢與自己捆綁在一起。
左思輕而易舉便看透了商人的想法，輕笑著搖了搖頭：“不，你不必道歉。
我不止一次說過，你是個優秀的商人，甚至大多數同行擁有更敏銳的商業嗅覺。
但問題是，如果你眼界隻是停留在單純的賺取利潤，那麼永遠也彆想站在這個領域的最頂點。
在我看來，把某樣商品從低價地區買入，然後販賣到高價地區，這是三流的商人，他們沒有任何抗風險能力，一旦市場價格出現劇烈波動，必然會賠本乃至破產；
掌握至少一種稀有原料的產地，然後通過加工將其變成高級商品再販賣出去，這是二流的商人，他們有掌握著原料產地跟加工技術，有一定的抗風險能力，但也就僅限於此了；
壟斷整個行業，其產品成為某個國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並通過放貸、收買官員頒布對自己有利的法令等手段控製一大片地區的經濟，這才是一流的商人。他們控製著市場和渠道，甚至能對政治產生影響，受到國家軍隊的保護；
在此之上，還有一種超級商人。
他們可以輕易通過經濟手段來讓一個國家陷入動蕩、混亂和內戰，也可以把一片分裂的土地統一起來，甚至把一個國家變成自己手中的玩物。
告訴我，你想要成為哪一種商人？”
瞬間！
伯納德整個人陷入了沉默。